那时他的房间还在一楼,一路下去只能听见越来越大的争吵声。唯恐这个家的一地鸡毛波及到自己,他绕回屋的动作都极其迅敏。 当天夜里,他出乎意料失眠了。理由也很奇怪,每每闭上眼,他耳边总会跳出来白幼夏那句:“要进来吗?” 他蓦然意识到她很少说话,至少在他跟着她的这些天里,他没听到她说一句话。父母不会问她什么,几乎只有吩咐,她也不必开口,只用点头。 是了,点头。 在“主子叁人组”里,每天一定会跟他打招呼的是白幼夏,她的打招呼方式就是点点头。若不是还记得一开始听过她叫夫人,他简直以为她是哑巴。 但在这时候,他也只当她性格冷淡。直到和几年后的她对比起来,才意识到她是在故意减淡自己的“人性”。 开学,不出意料他和白幼夏同校。由于两人年级不同,除了上下学他几乎不会在校园里遇到她。不过自从他无意中发现音乐教室就在操场旁边后,又有了小小的变化。 周五下午最后一堂课是体育课,他为了捡球来到楼栋附近,突然就听见断断续续的琴声。 急着把球拿回去,他没有追着声音过去看看,但在向同学奔回去的路上,他听见附近同性兴奋的交谈声说着某个名字。 ……原来她还挺有名的吗?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沉了下去。 尽管没有提过,但他的“姐姐”,他的“小姐”,的确是个美人。他知道这点却经常忽略,理由大概是她身上的飘忽感太强。 后来的他经常想,如果不是自己在家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她是不是就会如愿地化为空气,化为大宅不可见也不愿被发现的一方幽灵。 可惜他已经注意到她了,并在之后的十几年不断放大她在他眼中的存在感。 接到余珧的电话,白柏桥终于放下心,他估计白朝朝是下了山然后碰巧遇上了每天固定的两班公交。回头看着来路,发现自己入了林子。他曾经有两次跑进这个林子,一次是被白幼夏带进去的,还有一次是为了去找她。 看周围树木的茂密程度,不难猜测他走得挺深。天色已晚,他想了想,还是继续往里走。 “你还有钱吗?” 白朝朝回头看着余珧,刚咽下最后一口关东煮,忧心忡忡。 余珧看着手机余额提醒,郑重地点点头,“只是吃的话。” “不能住?” “这个真的不够……” 她遗憾地走到一家奶茶店前冲他招手,他心照不宣上前给她点单,暗暗感叹她究竟是饿了多久,怎么还能塞。 想到这个又想起她爸,他还是对白柏桥口中的“我的错”好奇,可又不好意思问,担心影响白朝朝心情。 跟白父报备完消息之后,余珧一路赶来看见的就是在店里捧着大碗喝汤的女朋友兼妹妹。对方见了他还很得意地朝老板扬扬下巴,“姐姐你看我没骗你吧?” “我要担心这个还敢让你吃霸王餐?”老板没好气地笑。 余珧那瞬间所有的问题都憋回肚子,乖乖当起白朝朝的小额钱包。 从面店出来后,两人再次开始逐一试吃。比起上一次来,这个时候的街道居然不可思议地更加热闹,甚至有好几家店排了长队。 约逛了两个小时,白朝朝终于没了力气,抱住他的胳膊,“我们回家吧。” “真的回去?” “……嗯?你不是没钱住吗?” “……” “好啦好啦,今天嘛,我想想要怎么说。” 爸爸房间吓到她的东西,根据他科学的解释,白朝朝终于相信那酷似鬼脸的模样是窗外植物的巧合生长。 接着她回头开着手电筒去捡刚刚被吓到而被她丢到地上的盒子。她很心虚,这可是妈妈的东西。 却发现盒子已经打开,地上是一份份从里头掉出来的文件。和当年她在爸爸书房发现的文件很像,只是还多了一份疑似协议的东西以及一封信。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