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衙门的推官,可不是一般人能当上的,三年前我为了这个位置,不知使了多少手段、用了 多少关系、送了多少钱财!你当我是傻瓜啊?” 沈金柄在成都当通判,天府之国,富庶之地,他捞了不少钱——这本就是他外放做官的“初心”。只不过,捞的钱几乎都用来回京铺路了。 如此看来,前任新任两个推官算是“知根知底”的。 既然如此,就不装了。 沈金柄问道:“你找我就是来说这个的?无凭无据往外头乱说,将来宋大人不谋求起复,就想在老家当一辈子富贵田舍翁?” 当然不是!尝过甜头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弃? 寒窗苦读、金榜题名,谁人不想入内阁当阁老? 宋推官冷哼一声,“你在威胁我。将来在我起复上使绊子。” 沈金柄说道:“人走茶凉,我劝宋大人消停些,安安静静的走,一路上搞了九次脱靴遗爱还不够,还闹到我头上来了!我新官上任,不要面子啊?换成是你,你能忍?” 宋推官拍案而起,说道:“姓宋的,你莫要太得意!等到你被人挤下来的那天,我倒是要过来看看,看你对待接任的新推官,还笑不笑的出来!” “想让老子笑着送你上任,没门!” 沈金柄被彻底激怒了,“你是个什么东西,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我叫你一声宋大人,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两人就在房里吵起来了,拍桌子,摔茶杯,读的圣贤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慢慢的,连污言秽语都骂出来了。 外头的人听到屋里的动静,都假装听不见,也不敢进去劝架,搞得两个大人都难堪,还不如装聋作哑,等吵完就完事了。 过了一会,宋推官看着雨停了,着急赶路,鸣金收兵,拂袖而去。 宋推官走了,屋子里的沈金柄一直没有出来,外头的人以为他丢了面子,在屋里生闷气,无人敢进去触霉头,就只是守在外头,等沈金柄传唤时再进去应答。 就这样等啊等,屋子一直没有动静,因是黄昏,天气又不好,新旧两个推官在屋子里吵架的时候是点着蜡烛的,里头一直有光。 入夜,守在外头的衙役们一直等到屋里蜡炬成灰泪始干,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又迟迟没有恢复光亮时,顿时觉得不对劲。 蜡烛烧完了,沈推官应该唤人取来新蜡烛才是,怎么会在黑暗里一直没有动静呢? 难道气的睡着了? 可是这个房间里没有床铺,也没有生炉子,秋天的夜里,居庸关下很冷的,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和衣而眠,怕是要冻病吧! 衙役敲了敲门,“沈推官,夜深了,回房去睡吧。” 沈金柄没有应答。 衙役再三敲门,回答他们的只有黑暗。 衙役们这时才发现不对劲,举着蜡烛推门而入,然后就发现沈推官就仰面躺在地上,已经没气了。 地上除了沈金柄的尸体,还有和宋推官吵架时摔碎的茶杯、果盘、花瓶等等,一片狼藉。 新上任的沈推官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了,谁能当担待得起? 没办法,衙役们兵分两路,一路去顺天府衙门提刑所报丧,另外一路打听宋推官一行人去了何处,将他拦截下来,不准出京。 毕竟,宋推官是最后见到沈金柄的人,而且两人还大吵了一场,有重大作案嫌疑。 宋推官万万没有想到,他一个推官会成为凶案的嫌疑犯。 从审人的变成被审的。 宋推官仗着有三通镖局的镖师保护,不肯跟衙役们走,说道:“你们看看我,风烛残年,身体抱恙,不得已辞官归乡,连只鸡都杀不了,能够杀人吗?” 衙役们说道:“宋大人,小的们只晓得拿人,不晓得断案。您要自证清白,就要跟着小的们去顺天府衙门,跟官老爷们讲,小的一概不懂。” 宋推官气得,一把抓起脚上的跻鞋,往衙役脸上扔过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