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挥下车座。 章女士见她挂了电话,瞥来一眼问:“什么电话,怎么不接?” 钟弥张口就来:“朋友的电话,大概就是祝我新年快乐之类的,没什么意思,就不接了。” 等车子开到家,钟弥回了自己房间,脱去外套,往床尾一趴,立马把刚刚挂掉的电话拨出去。 “刚刚跟我妈妈在车上,不太方便接电话。” “跟你妈妈去哪儿了?” 那端的声音听着有点沉,远远听见一些宴席间的喧闹声音,想到他家人丁兴旺,钟弥怀疑他是不是喝多了酒。 连问问题也不像往常那样咬字清晰,好似不在意问题的答案,只是想和她说话。 让钟弥想到年前的一个夜,她在宿舍楼下接他电话,他说他听了一天废话,现在很累。 那晚,冷风也怦然。 钟弥此刻才恍觉,自己是一点都招架不住这人示弱。 就像凛冬里开春花,多罕见,多稀奇。 多叫人喜欢。 钟弥这会儿很乐意讲废话给他听,说完从外公那儿吃完年夜饭回来,还要讲白天的事,她给他发的照片,是下午跟着妈妈去陵阳山拜佛拍的。 陵阳山几十间庙,沈弗峥去过,但没敬过一炷香,那时候钟弥做导游,也不建议他们去,说随便拜个三五间,是瞧不起其他菩萨。 沈弗峥问她:“几十间庙都拜?” “不是啊,那怎么拜得过来,就拜最大的那个。” “拜不过来,不怕其他菩萨有意见?” 钟弥这才反应,他是在拿她过去懒得带盛澎爬山的推辞在揶揄自己,不过她一贯有本事,说黑是黑,说白是白,她站哪儿道理就站哪儿。 “菩萨能有什么意见啊,我还是小孩儿呢!”钟弥很是有理有据,“我妈妈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只是听妈妈的话,菩萨怪不着我。” 沈弗峥在那头低声笑。 是吧,连菩萨都拿她没办法。 “原来还是小孩儿啊?看来我是造孽。” 明明没说什么露骨的话,偏偏钟弥脑子里立马浮现不该想的事,有动作有声音有画面地呼应他说的造孽,脸颊唰一下就腾起红热。 没拿手机那只手,攥着被角,拉扯着,试图来消磨这股羞燥。 简直造孽!实在造孽! 他一本正经,声音却带笑:“小朋友今年几岁了?” 钟弥忍着,吐字回答:“……二十一,虚岁二十二。” “书读完了么?” “还没,还有几个月才毕业。” 沈弗峥问:“这个月底,你是不是要过生日?” “没啊,我生日还早着呢!”话脱口而出,钟弥正纳闷他怎么会以为自己这个月底过生日,脑子忽的一跳,浑身打了个激灵。 她自己胡诌过。 ——你这车牌,是我生日。 钟弥咬咬唇,声音发虚,“我……我那时候,骗你的,你那个车牌,跟我的生日一点关系也没有。” 沈弗峥停了片刻,不知是在消化信息,还是他其实早知道,只是此刻再谈起,想起过去,又有了一些新感受。 他问钟弥:“那时候为什么要骗我?” 千里外的声音传来,问往日事。 钟弥心潮涌起。 还能是什么? 不过是那次分别,感觉再见渺茫,不想和这个人,也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才硬编了一些牵扯罢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