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地开始害怕,他害怕追到垣县也是无果, 他害怕鱼郦就此消失在天地间, 哪怕他平了蜀郡也不能把她揪出来。 这种恐惧如幽兽一点点吞噬着他, 使他再也无心做其他,整顿朝堂走上正轨后,立即赶来了这里。 他御骑夜行,其实前日就到了,但他没立刻声张,包下了鱼郦住的邸舍的对面酒肆,暗暗观察她。 她鲜少出门,但白日会打开窗牖。他躲在暗处窥视,时常会看见她同那两个女子混在一起嬉笑,那笑容太过明媚灿烂,让赵璟恍惚,他究竟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鱼郦了。 他本来想多藏些日子,多看看她的笑,可近来察觉到玄翦卫有异动,纵然他有自信一切尽在掌握,但他还是不安,终于沉不住气从暗影中走到了鱼郦的面前。 果不其然,当面对他时,她就再也不会笑了。 鱼郦被他锢在怀中,仰起一张惨白的脸看他,“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你说呢?”赵璟的语调轻柔,手缓慢抚过她的面颊,压上她的唇角,如亲吻般缱绻,“窈窈,我离不得你啊。” 鱼郦如身在冰窖,凉意顺着筋脉传向四肢百骸,她身体僵硬,赵璟却愈发温存:“你难道不爱我吗?你离得开我吗?” 他摩挲着她那张漂亮的脸,细致描绘过她的眉眼、鼻梁、唇瓣,痴痴叹道:“你真美啊,这般美貌,怎能轻易出来抛头露面?自当与我回去,落进深宫,永永远远只能叫我一人欣赏。” 鱼郦喘息陡重,把他的手打落,“你方才问我爱你吗?离得开你吗?我现下就可以回答,我……” 赵璟火速捂住她的嘴,于她耳畔道:“今夜晚了,先不说这些,我送你去药王谷。” 两人打一把伞,赵璟送鱼郦到山谷口,将伞交于她让她独自进去。 今夜来迟了两炷香,万俟灿边给她施针边问:“可是出什么事了?” 鱼郦躺在藤床上,犹觉惊魂未定,她默了片刻,道:“没什么,只是雨路泥泞,我摔了一跤。” 万俟灿忙去检查她的身体,发觉无外伤,才稍稍松了口气,又问:“那个小和尚怎么没跟着来?” 鱼郦道:“他这些日子太过辛苦,我让他歇歇了。” 万俟灿察觉出她有心事,没再继续追问,摆弄好她手上的针,往香炉里撒一把安神香,“你睡一会儿吧,待好了我叫你。” 鱼郦满怀心事,扔抵不住那安神香强大的助眠效力,躺在藤榻上稀里糊涂睡了过去。 待醒来时,已然天光大亮,雨停了,积水顺着飞檐滴落,一片氤氲雾气。 鱼郦拥着薄衾坐起来,望着窗外黛山群峦,有一瞬的迷茫,她立即反应过来,忙翻身下床,急匆匆奔出去。 寅时刚过三刻,药王谷里的童子们正进进出出准备接诊,嘈杂的庐舍里坐着两个人,辰悟和华澜。 华澜揉搓着睡眼来拉她的手,“姐姐,你昨夜未归,我们担心你就来药王谷寻你,药王说你太累了,脉象沉涩,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鱼郦额间尚有虚汗,她看看辰悟和华澜,问:“你们……在这里一夜?” “是呀,我还睡了一会儿,辰悟大师一宿没睡。” 鱼郦见辰悟脸上疲惫憔悴,叹息:“这是何必呢?我不会出事的。” 辰悟凝着她的脸,面上神色复杂,还是冲她笑了笑:“我在邸舍里也是打坐,不碍事。” 三人结伴回去,这一路鱼郦存了心思观察,见熙攘人群中总有些可疑的,一路随行。 她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将华澜支派开买糕饼,低声冲辰悟道:“他来了。” 辰悟身体一僵。 “你去见他吧,就说是受我们挟制,不得已才来垣县。”鱼郦尽心为他打算:“你不涉朝堂,又与这些事没有直接瓜葛,他应当不会过分为难你的。” 辰悟凝着鱼郦的侧面,默默点了点头。 有心人不难发现,这两日的垣县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守城厢军大量增加,城门开放的时间每日缩短了两个时辰,街衢上添设些路障,邸舍里的宾客被驱赶,只剩下鱼郦这一行人。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