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兆年坐得笔挺,藏在敝膝下的双手紧攥成拳。 他想如果他得罪的是越王,太子要将他收归己用,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如今,王储高高在上,皇子之间泾渭分明,这一步一旦迈出去,可就是谋逆作乱。 他只是个投机的人,而不想做萧鱼郦这样疯癫的赌徒。 鱼郦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漫然道:“新朝初立,一切还未上正轨,什么都不是无可撼动的。若是再犹豫下去,待那一位坐稳储位,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含笑看向薛兆年,道:“要不薛使君再去东宫求求殿下,说不定这一回他心软,就见您了呢。” 薛兆年一个哆嗦,气血乍然涌上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再度起身跪倒在赵玮身前,道:“臣愿听殿下差遣。” 赵玮绢狂大笑,少年眉眼恣意飞扬,颇有几分踌躇满志:“前周时,随太宗夺储的旧臣后来都裂土封侯,袭爵十代,本王今日亦给卿这样的承诺,他日功成,必不相负。” 薛兆年眼角不自觉地跳了跳,任命地闭了闭眼,砌词恭维他。 鱼郦在一旁看着,心道:就凭你这个蠢货也配和赵璟争天下,简直荒谬。 这个局里,赵玮是最不值一提的,目前关键还在薛兆年,她将目光投放在后者身上,眸中盈笑,慢条斯理道:“今日盟约既立,那该祭旗。” 她道皇城司副使曹喜如今是太子的人,薛兆年为表对越王的忠心,可以他的人头来祭旗。 这个曹喜,与薛兆年乃一丘之貉。国破后,为向乾佑帝表功,大肆屠杀躲藏起来的李氏宗亲。 他是鱼郦精挑细选的人。 正中赵玮下怀,他最喜杀戮,特别是与他做对、让他不快的人,对方若是赵璟的人,那就更该杀。 鱼郦趁热打铁:“今日曹喜休沐,择日不如撞日。” 薛兆年就是个稀里糊涂被赶上老虎背的倒霉蛋,稍有微词,不肯去做这件事,差点就连越王也得罪了。 他只有硬着头皮去伏击曹喜。 在陈留驻军多年,薛兆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天黑后,他亲自带着曹喜的首级送给越王,又得了他一通赞赏。 这是第一步,鱼郦相信,依照赵璟的智慧,足以令他警觉,开始筹谋着防范与反击。 两人暗通款曲的数月里,有些关于朝政党争的事,赵璟并不避着鱼郦。 鱼郦知道,凭赵璟的实力,就算薛兆年与越王联合,也必不是他的对手。 她只是在逼赵璟快些动手。 旁人都可以让赵璟杀,只是越王赵玮,还有他身边的神策四卫,只能鱼郦自己动手。 得快些逼赵玮把那四个人召回他身边。 鱼郦想得入神,青栀端来一碗鱼羹,轻叹:“这些日子姑娘吃得太少,人都憔悴了,不管要做什么事,总得把身体保重好才是。” 当夜鱼郦回萧府后,紧接着,青栀就被萧皇后撵了出来。 这些日子,她和祖母一直陪在鱼郦身边,默默看着她疯,看着她愁,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鱼郦捧起鱼羹,将要喝,陡觉一股酸气涌上来,附身干呕起来。 青栀一边给她抚背顺气,一边挠挠头说:“是不是这些日子膳食不调,姑娘的老毛病又犯了?” 鱼郦呕了一阵,灌下几口热茶,道:“也许吧。”她想起什么,嘱咐青栀:“不许对祖母说,她为我操的心已经够多了。” 青栀点点头,还是不放心:“要不请个郎中来看看吧。” 鱼郦否了,只说是小毛病,犯不上兴师动众,惊扰祖母。 她想起明日就是母亲忌日,问法事准备得如何了。 青栀咬了咬下唇,道:“奴正要跟姑娘说这件事,相国寺的觉慧法师西游归来,寺中上下要为他接风,主持托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