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昂用速录机专心致志地记录,她拿着激光笔,在讲到的地方停顿,用笔标注ppt的位置和重点。 温菱有点紧张,甚至有几次念错了几个字。 而邵南泽,手上慢条斯理地翻阅着纸质文件,时不时抬起头看她一眼,从头到尾没有发表过任何反驳的意见。 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温菱把自己的意见讲完,背后渗出了细密的汗。 邵南泽把意见书阖上,默不作声抬起眼,眼里是浩瀚无边的深邃,但隐隐有水波流动。 四目相对间,温菱有点心虚地低头。 她总觉得今天自己发挥得并不好,像是学生考试,不小心背错了重点,怎么回答都不得要领。 辩护意见是给检察官看的重要文书,原本负责案件的林检是女性,温菱尝试从女性的角度阐述。 比如客户是一名顾家的男性,昼出晚归都是为了工作照顾家庭,又比如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家四口需要养活,如果因此留案底,很有可能会导致家里失去重要经济来源。 可一旦主办换了人,这篇辩护意见就变成了四不像。 她根本就不知道邵南泽有什么软肋,按照她的想象,他应该不会为了这种事而生出恻隐之心。 邵南泽一直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如同其他律师揣摩的,邵检喜好不明,心情难辨。 她猜不透他,也开始理解为什么其他律师对上他的时候会如履薄冰了。 趁着她讲完的空档,邵南泽抽空到门外抽了根烟。 只留给会议室里的人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深沉背影。 温菱权当他是在思索案件,一边懊恼着自己今天发挥不佳。 陆子昂整理完会议记录递给她,安慰道:“已经很不错啦,难得邵检今天听得认真,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你。” 好与不好,不是她和陆子昂评判的,但她也不想多此一举去问邵南泽。 传闻中想和他套近乎的律师,案子的结局都很惨淡。 邵南泽不是一个徇私情的人,更何况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私人感情,除了大学时候的那一次荒唐过往。 温菱拿了资料准备打道回府,走下楼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裴琳打来的。 外头日光正盛,她拿着文件夹,挡了一边的脸,伸手去掏手袋里的车钥匙,一边用耳朵夹住手机。 “这周末你回家吗?” 恍惚间,温菱才想起今天仿佛是周五。 她眯着眼思索了会,悠悠然吐出一句:“我要加班。” “周末还加什么班,什么工作天天没日没夜的干?” 温菱站定了,才说:“我还有事,没什么事我挂电话了。” 电话那边,裴琳的口气不容置喙:“这个周末是皓皓生日,你必须得回家一趟。” “欧嘉皓生日和我有什么关系?” “温菱,我不管你怎么想的,皓皓他都是你亲弟弟。” 温菱不以为然:“同母异父的。” “这么多年了,你心里的隔阂还这么深?” “…………” “你欧叔叔对你也不差吧?” “…………” 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自己早已习惯裴琳弄出来的这些糟心事。 可一旦疮疤被挖开,还是有点刺痛。 欧志铭是对她这个继女不算差,可那是他们的家,不是她的家。 每当走进那富丽堂皇的别墅,就会再一次提醒她,裴琳因为贪慕虚荣而改嫁,还有温立崇事业上太窝囊留不住老婆孩子的事。 在裴琳选择了富商欧志铭之后,温菱回过一次以前的家。 温立崇已经完全失去了以前的清峻朗逸,只会喝酒,脸上胡茬丛生。 见她回家,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问她:“菱菱,你是不是想和爸爸一起生活?” 温菱摇了摇头:“我只是回来拿证件报名考试,我还要回学校晚自习。” “一定是因为我很失败,所以你妈不要我,连你也不要我。” 裴琳当时毫无悔意地说,她是为了女儿的人生,才大胆选择另一种生活的。 当时才十几岁的温菱无法理解她的选择。 现在想来,简直就是鬼扯。 裴琳其实只在乎她自己,不然不会把离婚的原因全压在女儿身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