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出被刻意打磨过的椭圆形,看得出曾经表面光润,还能隐约分辨出两个文字。那是两个篆体,而且有意刻得和图画更相似,饶是痕迹漫漶,也能窥见文字本身的森然庄严。 “……我辨认了一会儿,终于看出来,那分别是一个‘薛’字,和一个‘镇’字。”诸葛聪有些自豪,“据我推测,这应当是一道法令,它代表着古代曾有一个姓薛的王侯甚至皇帝,他的书文等同于律法,而他用这道律法镇压了什么东西——就在这海底星祠。” 云乘月微垂着眼。她害怕自己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会震惊太过。薛?皇帝?等同于律法的书文?难道这海底星祠,竟然是薛无晦当年修建的……对啊,他早就说过,星祠都是他修的。 不,她现在不想下结论。任何结论都不想下。 云乘月发现自己比想象的冷静。她的思考轻盈顺滑,像一条冰冷欢腾的飞泉。 她问:“这么说,这座海底星祠应该是在镇压什么?而它又是罗城大阵的阵眼。这是不是意味着,整座大阵都在镇压着什么?” “云师姐说得不错,我也这么想。” 诸葛聪露出一丝苍白的微笑。 他当时做出了和云乘月同样的推断。而且,如果他的想法是对的,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需要动用这么庞大的阵法来镇压?而那被镇压的东西……又到底在不在?万一这段时间的天气异常,就是那东西搞鬼呢? 诸葛聪是个机敏的人,也是个知识丰富的人。他这种人最擅长自己吓自己,所以当时一想到这个结论,险些就要掉头就走。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可是,他犯了一个错:他当时真的相信,开启海底星祠的唯一方法就是张星官教给他的咒语。 他以为只要自己不多嘴、沉默着掉头就走,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他错了。 正在他掉头游向海面时,他感觉到背后起了一阵吸力。当时给他的感觉是,仿佛有什么猎手窥探已久,眼看猎物要逃走,就急得马上要动手。而也就是那时,他发现海水中飘满了细密的粉末。那些粉末几乎是透明的,但会折射一点暗红的光芒。它们在有意往他身上贴。 背后的吸力也越来越大。诸葛聪回头一看,惊见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离他只有咫尺之远。那黑洞好似一张大嘴,充满吞噬和贪婪的意味。 生死关头,诸葛聪用出了所有压箱底的手段。书文,法术,法宝,甚至一些偏门歪道的符纸……什么都用上了。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方法起了作用,或者是它们加在一起起了作用,总之最后,他虽然被那黑洞在身上咬了几口,痛得撕心裂肺,却还是摆脱了它。 诸葛聪想回到海面,却发现上面全都是那恐怖的粉末。他只能待在海底。幸好他有一只飞舟,带有潜水功能,能让他躲在里面。 两天多以来,他就躲在飞舟里,眼睁睁看着飞舟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自己也吃完了所有丹药,而他所能做的,只有不断祈求同门能给书院报信、能有师长前来救他。 而今夜,他发现头顶那些粉末消失了大半。他亲眼看见,它们如同无数细密的飞蛾,纷纷破海而出;摇动的海水映着微薄的星光,令海面上的世界宛若虚幻。那些粉末组合在一起,隐约像是什么巨兽。 “那是什么巨兽?” “太短了……我只看了一眼。海水扭曲,四周黑暗,我也只是隐约那么觉得。” 等粉末们消失,诸葛聪还是又等了一会儿。他害怕那是陷阱。一直等到,他发现粉末们又渐渐回到海底,就好像捕食的野兽逐个回巢,他才意识到,现在可能是他逃脱的唯一机会。 也就有了他水淋淋地上岸,正好撞见云乘月和陆莹的一幕。 云乘月又问了诸葛聪几个问题,而后陷入思索。 有了诸葛聪的信息补充,并假设他们的推测都是正确的,前因后果大致就清楚了。罗城下有一座古老的大阵镇压着什么东西,很大可能是一种邪恶又力量强大的存在。 而现在大阵失效了,里面的东西也没死,明显就要出来。 其中原因,可能是经过了太漫长的时间、大阵年久失修,但也很可能是人为放出了那东西。否则,无法解释张星官故意让诸葛师弟送死的行为。 张星官——非常关键的、有重大嫌疑的人物。云乘月在心中标记出这一点,并向另外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