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次她也顺着自己的本心问:“和我走吗?” 她其实不抱太大的希望,做了六年王太后的人,怎么可能连点警惕心都没有,随随便便和陌生人走呢? 但紧接着,她就被人抓住了袖子,人流如织的街道上,戴着面具的少女哽咽着恳求“不要丢下我”。 第二轮的祷歌声又响起来了,苍凉地唱着——— “……主此盛德兮,牵于俗而芜秽。上无所考此盛德兮,长离殃而愁苦……” 带着她走了一段路后,祝凌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微微侧过头去,身旁是安静到近乎温顺的韩妙。 “怎么了?”韩妙轻声问。 她声音柔软的像是贝壳里的蚌肉。 祝凌本来有很多想问的,但对上她的目光后,话里却转了内容:“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没有来过滳洛城。”戴着面具的韩妙摇了摇头,语气里不知是遗憾还是叹息,“我从来没有来过……阿姐辖下的滳洛城。” 街头各处的火光反射在她眼里,给她眼中度上了一层迷茫的波光:“一直没有来看过。” “我也没有来过。”祝凌带着她绕过迎面而来的人群,“但没关系,我们去看看吧。” “好。”韩妙收紧了手里的布料,恍惚间觉得自己还是很多年前不问世事的懵懂少女,“我们去看看。” 她好像是在和祝凌说话,又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阿姐,我们去看看。” 她说的是“我们”,祝凌也没有反驳,素昧平生的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了一种无言的默契,韩妙被短暂的、允许回归到很多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身份上。 听起来好像不合常理,但一切又水到渠成地发生。 祝凌带着韩妙,就这样在人群中慢慢地走着,两轮祷歌已经结束,悲伤慢慢散去,欢乐重新洋溢。逝去的人永远不可能回来,但生活总是要继续,没有人会永远沉浸在悲伤里出不来,人世间的爱和恨,总是难得相通。 “想要吗?”祝凌停在一个摊子前,这是一个套圈的摊子,有不少小孩围在这里,央求着大人给他们套两个小玩意儿,地上摆着的东西算不得精致,甚至有些粗糙———茅草做成的小老虎、竹编的蹴鞠球、画着简单图案的波浪鼓、染成各种颜色的发带……简陋中透着一种质朴的美感。 韩妙或许是想要的,祝凌感觉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微微用了点力,但随后,她很快地摇了摇头。 “真的不想要?”丹阙的身高比韩妙要高,所以祝凌微微弯下腰,直视韩妙躲避的眼睛,“在‘阿姐’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你不说出来,就永远没人知道你想要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了一点认真:“一直不说,就会错过。” 一直不说,就会错过…… 韩妙的目光投向摊子的角落,那个角落里有一个陶瓷做成的小马,做这匹小马的人想来技术不太行,鬃毛上的釉色占据了大半个马身,颜色斑驳混杂,看起来有点丑,所以一直没人想要它。但它的形状……很像记忆中遥远的过去。 韩妙看着那个方向,还是没有开口,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再也没有了肆无忌惮的权利。 “老伯,给我来十个圈。”正出神的时候,韩妙忽然听到身旁的人开口,等她回过神来,便感觉到身旁的人在笑。戴着面具,她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只是从那弯弯的眉眼和那身上洒脱自信的感觉来判断,她身旁的人是在笑着的。 “看好了———”她听到身旁低哑的女声,带着一点狡黠的神气。 十个圈同时被散出去,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每一个圈里都稳稳地套着一样物品,其中有一个圈里就有那个丑丑的陶瓷小马。 那卖套圈的老伯眯着眼,声音里带着笑,语气半真半假地抱怨:“女侠这么好的能耐,还来摊上消遣我这老头子?我这次可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