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战场。 战场上,两军对垒,他们这些将士是各为其国。 可是,在长狄大军攻陷北境后,他看到的却是屠城和无止尽的杀戮。 数十万手无寸铁的大景百姓葬身于长狄人的屠刀之下,偌大的北境,堆满了枉死者的枯骨。 慈不掌兵。 谢无端微垂下了眼睫,瞳孔似结冰的湖面般又静又冷。 他语气平静地又下了一道军令:“不留生俘降兵。” 钦志犇与拓跋犇两人震惊地抬起头,仰首朝谢无端望去,觉得眼前之人是这般陌生。 以前的谢无端从不杀降兵的。 谢无端真的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金鳞军少将军了! 而面瘫脸的沈竞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抱拳应命:“末将遵命。” 谢无端下了马,从钦志犇与拓跋豹的身边走过。 “阿池,走吧。” 谢无端指了个方向,两人肩并着肩缓步而行,朝着元帅府的方向走去。 之前还满是尸首、兵械的街道才被清理了一两成,那一张张七窍流血的面孔在晨曦下狰狞扭曲。 白鹰展翅在两人的上方打着圈儿,盘旋不去。 顾非池一直偏头盯着身边的谢无端,目光在他隽秀清瘦的脸庞上转了又转。 风吟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自然也注意到了顾非池那古怪的眼神,狐疑地挑了下眉稍。 顾非池继续盯着谢无端,眉心又拧紧了几分,轻轻地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表哥,你又熬了几夜?” 顾非池眯了眯眼。 万寿节前和表哥分开时,他明明养得还不错,可现在,表哥明显瘦了,也憔悴了,眼下都有青影了。 表哥肯定是又没有好好休息和吃饭。 “……”谢无端无言以对。 他把拳头放在唇畔轻咳一声,默默地回避了目光。 他这个小表弟成了亲后,怎么变得这般敏锐了?! 这小子从前心里只有打仗,从不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 顾非池从谢无端那里得不到答案,又斜睨了后方的风吟一眼,打了个响亮的响指:“你说。” 风吟几乎无法直视顾非池的眼睛,讷讷答道:“两天一夜。” “我这就去给公子弄吃的……” 话音未落,风吟就像一阵风似的跑了。 于是,顾非池不赞同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谢无端的脸上。 谢无端:“……” 谢无端又轻咳了一声,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墨珏护送那些军医三天前就到了。” “此役,重伤的当有千人以上,轻伤两千人。” 这一次他们攻下这乌寰山,哪怕谢无端提前布置再巧妙,也是实打实地与长狄南征大军硬碰了几仗,伤亡也比之前要高得多。 谢无端的手在体侧握了握,接着道:“军医已经在十人的身上使用过青霉素了,全都是伤口溃烂,高烧不退,已无计可施的伤兵。” “其中五人已经退烧,还有四人状态有所好转,一人死亡。” 说话间,半空中的白鹰突然俯冲下来,稳稳地落在了谢无端的肩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鬓发。 谢无端一手摸了摸白鹰油光水滑的羽毛,食指轻轻摩挲了几下,含笑道:“这种新药很不错。” 谢家世代从军,谢无端自小在军中长大,在战场上受伤更是家常便饭,他也见过数之不尽的伤兵。 像那十个伤兵那样严重的伤势,按从前的经验,百人中不一定能活下一两个,青霉素的药效令他大为惊喜。 两人来到了位于城池中央的元帅府。 四名天府军将士就守在大门口,他们提前就将元帅府上下都搜查、清理了一遍,此刻,府内空荡荡的。 见庭院里的一棵老树下有石桌、石凳,两人便在石桌边坐下了。 顾非池从怀里取出一本手札,放在了石桌上,推向了谢无端。 “燕燕说,表哥一定会对青霉素感兴趣,让我把记录的手札带来了。”顾非池的视线落在谢无端的右手上,他的食指正轻轻地摩挲着拇指。 他与谢无端一起长大,亲密无间,对于他这个表哥自小就有的一些小动作最了解不过了,这是饶有兴致。 谢无端的脸上难得露出惊讶之色,接过了那本手札。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