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刚拈起一颗粽子糖的顾悦手一抖,那颗小小的粽子糖就自她指间滑落在地,骨碌碌地滚到了卫国公簇新的靴子前。 卫国公似是毫无所觉,整个人呆若木鸡,脱口道:“外、室?!” 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失态地一手肘撞在了旁边的茶几上,撞得茶盅都翻了。 “这怎么可能呢?”卫国公喃喃自语道。 萧燕飞抿着唇,默默地点了点头,对顾非池的猜测深以为然,觉得十有八九了。 站在夫人的角度,她当年是为了家族才会嫁进国公府的,所以在她发现顾非池并不是她的亲子之后,无论她心头曾有过怎样的纠结,她最后选择了瞒下,没有把事情说开,只当作不知。 但从此她不再是一个母亲,一个妻子。 而仅仅是卫国公府的女主人。 现在一想,萧燕飞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从前她在夫人身上察觉到的那种违和感此时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难怪夫人与顾非池之间有点疏离,言辞之间很是客套,夫人凡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挑不得一点刺,却又过于遵礼了。 只有世家风度,却令人感觉少了一点温情。 又一阵沉寂后,顾悦言辞犀利地点评道:“爹,你完了。” 她眼角瞥着那颗滚到卫国公靴子边的粽子糖,心里暗暗惋惜。 “真没有外室!”卫国公干巴巴地又强调了一句,满头大汗。 这国公府里连个侍妾姨娘都没有,哪来的什么外室啊! 他霍地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又似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萧燕飞温声道:“燕飞,你多坐一会儿。” 话音还未落下,卫国公已经掀帘出去了,走得飞快,往内室方向去去了。 只留下那道湘妃竹帘在半空中摇曳抖动着,簌簌作响。 顾悦看了看门帘,又转过头直勾勾地看顾非池,两眼一瞬不瞬。 顾非池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心思,横臂越过茶几在小丫头柔软的发顶摸了摸,微微一笑:“我是你大哥,不会变的。” “那就好。”顾悦松了口气,又拈了一枚新的粽子糖,满足地含上。 她都叫了十五年大哥了,早叫习惯了,不用改口最好了,否则很容易叫错的。 卫国公前脚刚走,后脚一个气质利落飒爽的青衣女子进来了,步伐中带着武人特有的矫健,手里还捧着一只“咕咕”乱叫的白鸽。 “世子爷。”青衣女子恭敬地双手捧上了那只鸽子。 从白鸽脚上的竹筒看,这显然是只信鸽。 萧燕飞扫了一眼,随口问道:“留吁鹰的?” “不是。”顾非池摇了摇头,一边从鸽子脚上取下了竹筒,又拿出了里头的绢纸,戏谑地笑了笑:“留吁鹰哪里还敢用信鸽?” 从京城到北境,飞鸽只需要一天半,而快马加鞭,日行八百里,也至少需要三天三夜。 今早亲眼看到他们北狄的信鸽被白鹰逮住,足以让留吁鹰不敢再轻易动用信鸽,那么他与北狄之间的消息传递便会滞后。 顾非池信手将绢纸抖开,熟悉的字迹便映入眼帘,犹带墨香。 “是表哥的信。” 他低低地笑,似笑非笑的狐狸眼越发上挑,轻描淡写的五个字若有似无地下了个勾子。 第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