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清了清嗓子,试图含糊其辞:“大伯兄,阿衍这次在幽州剿匪时,不慎受了腿伤,伤得很重……” “弟妹,直说吧,”族长不客气地打断了太夫人的话,质问道,“我们萧家是不是又会被夺爵?!” 这个问题问得极为直接,极为尖锐。 开国时,为萧家挣下这爵位的是萧衍的曾祖父萧陵,这一房是萧家的本支,一代代地承袭着爵位,但是爵位却不仅仅属于侯府这一支,而是属于整个萧家的。 “没这回事,”萧氏连忙摇头,蹙着眉,对着族长叹息道,“堂伯父,阿衍这回在幽州是立了功劳回来的,还为此受了重伤,右腿怕是要保不住。” 她试图把话题的重点转移到萧衍的伤腿上,动之以情。 “功劳?”可族长非但不信,脸上也没有一点动容,讽刺道,“不战而逃是功劳?” “躲在尚古城是功劳?” “还是,引起民变是功劳?” 他连续抛出了好几个问题,语声渐冷,“这要都算是功劳的话,我们萧家可担不起这么多的功劳!!” 族长咄咄逼人地说了一通,不给太夫人和萧氏一点插嘴的机会,他身后的三位族老也是拈须点头,全都露出不满之色。 “……”太夫人哑口无言,没想到族长他们已经知道尚古城民乱的事了。 萧氏忍了又忍,指尖用力地掐了掐指腹,勉强让自己维持着外表的优雅与雍容,干笑道:“堂伯父,三位堂叔父,阿衍还在里头,大夫在给他看伤腿,恐有性命之忧……这些事,还是晚些再说吧。” “晚些?”身穿太师青直裰的族老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吹胡子瞪眼,不快地拔高了音量,“是要等到我们萧家被夺爵吗?!” 那歪胡子的族老越说越不高兴,“锦瑟,十六年前,因为你父亲战败,族里已经被连累过一次,差点就失去了爵位。这一次万一再被你弟弟连累,总得提早告知一声,让族里也早做准备,免得措手不及。” 他说得很大声,不仅是说给太夫人与萧氏母女听的,也同样是说给在里间的萧衍听的。 太夫人终于缓了过来,好声好气道:“励堂弟,没这回事的。” “阿衍在幽州是和承恩公在一块儿的,皇上对皇后情深义重,连带对承恩公也多有照拂,怎么会问罪承恩公呢?” 太夫人心里是想先把族长与族老们给糊弄过去再说。 族长与三个族老面面相看,依然沉着脸。 见他们没再咄咄逼人,太夫人又道:“阿衍这次失了一条腿,好歹是为国出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大伯兄莫要多想。” 太夫人与萧氏一起好话连连地把族长、族老们都哄了出去。 可是,一上马车,族长与三个族老的脸色就都沉了下来。 歪胡子族老蹙眉道:“大堂哥,现在怎么办?” 他们哪里看不明白,这回萧衍是真得惹了天大的事了,不然以太夫人那倨傲的脾气,方才岂会这么好声好气地哄他们,这个任氏素来喜欢端着侯府太夫人的架子。 他们怕的是萧衍的罪过,会连累全族。 马车内,气氛沉甸甸的,每个人都是眉头紧锁。 族长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拈了拈须,片刻后,才道:“去四方茶楼。” 马车便驶出了定远侯府,目标明确地往四方茶楼去了。 黄昏的京城,路上人不多,他们只花了一炷香就到了四方茶楼,又在小二的引领下到了二楼的一间名为“弓室”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