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宁舒在一旁频频点头,轻蔑地撇撇嘴,小脸气鼓鼓的。 尤其是一想到生不如死的明芮,想到惨死的明家满门,宁舒更是恨不得对着明逸啐上一口。明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猪狗不如的玩意! “我、我……”明逸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久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与这位萧二姑娘往日无仇怨,但也没有一点交情,甚至于因为柳嘉,他们的关系还有那么点点敌对的意味。 “我为什么要救你呢?”萧燕飞嘴上在笑,眼眸清冷如一汪深邃的寒潭,泛着幽幽的光华。 明逸直视着她,咬着牙字字清晰地说道:“我会把这里的事全都告诉柳嘉的。” 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他转过了身,抬腿往闭合的房门方向走去。 明逸居然还敢威胁她们?宁舒攥着手里的鞭子,手开始痒了,心道:明芮姐姐应该不会介意自己替她好好教训一下明家这个不忠不义不仁的不孝子吧。 萧燕飞笑而不语,按住了宁舒跃跃欲试的手。 明逸不疾不徐地往外走着,可脚步越来越缓,越来越沉重,到了门前时,步伐停了下来。 后方一片沉寂,死一样的沉寂。 谁也没有如他所愿地叫住他。 明逸不由竖起了耳朵,却只听到屋外那些酒客们的嬉笑声、脚步声,越发显得室内空寂。 寂静像一张大网将他整个人绞住,越收越紧,勒得他透不过气来。 片刻后,他才听到萧燕飞漫不经心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柳嘉知道我们听到了又如何?” “他有说过什么吗?” 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 明逸:“……” 此时再回忆方才他与柳嘉的那番对话,明逸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直坠入一片冰冷阴寒的泥潭。 是啊,方才柳嘉有说什么关于柳家的事吗? 柳嘉说来说去,说得全是自己的秘密。 就算自己现在跑去告诉柳嘉,柳嘉会帮自己吗? 答案自然而然地浮现在明逸的心头—— 不会的。 柳嘉只会置身事外,然后,变本加厉地羞辱自己。 爹爹和长兄都死了。 这个世上,他,孤立无援。 明逸感觉自己深陷在了冰冷的泥潭中,泥水疯狂地涌进了他的口鼻…… 他慢慢地、艰难地转过了身,喉头如火灼烧。 好一会儿,他才哑声问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救我?” 他不要死。 他好不容易才逃出了兰山城那个人间地狱,不惜舍了曜哥儿才活下来,他不要死! 萧燕飞柳眉一挑:“让柳嘉看到你的伤。” 让人看他的伤?明逸双眼瞪大。 左臂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他能感觉到血液在血脉里急速流淌。 那血肉模糊的可怖伤口连他自己都不敢直视,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更不想面对别人看到伤口时露出那种嫌恶的表情。 不,绝对不行。 明逸的眼神阴晴不定,气息粗重,就听萧燕飞平静地又道:“让他知道这伤会过人。” 她的语气毫无起伏,明逸却觉得心口似乎遭受了一记重锤。 “会、会过人?!”他双眼瞪得更大,几乎瞠到了极致,差点想问这是真的吗? 萧燕飞笑而不语,露出一对浅浅的笑涡,不置可否。 明逸却从她的这个表情中得到了答案,喃喃道:“会过人。” 这病居然会过人。 突然间,明逸心里隐隐地生出一种痛快,眼帘垂下,原本晦暗的眸底一瞬间迸射出异常明亮的光芒。 萧燕飞一直注意着明逸的每一个表情变化,铺捉到了他那一瞬的异样。 她说完后,就自顾自地饮着那杯酸甜干爽的果子露,满足地眯了眯眼。 不过短短几息之间,明逸的心像是一叶随浪漂泊的孤舟剧烈地起伏了好几回,心里惊疑不定。 周围的沉寂越久,他的心就越是不安,越是惶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明逸才讷讷道:“他……他会把‘那件事’说出去的。” 看着目光游移不定的明逸,宁舒嫌恶地皱了皱眉。 萧燕飞淡淡地笑了笑,面上不带一点情绪,用一种波澜不惊的口吻笃定地说道:“他不会。”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