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当时才年方十六的太夫人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几十年前的往事宛如昨日般清晰地浮现眼前。 祝嬷嬷摇头叹道:“这任家的家教实在是堪忧啊!” 太夫人:“……” 太夫人脸都涨红了,嘴巴张张合合。 萧燕飞低低地轻笑出声。 她又赶紧憋住了,强力忍着,轻快的笑意不可自抑地荡漾在眼底。 她转过脸,一派泰然地对金大管家吩咐道:“先抬吧。” “东西太多了,要是都理完,怕是要宵禁了。” 她慢慢悠悠地环视着周围的这些箱子,神情间带着一种闲庭自若的悠然。 “是,姑娘。”金大管家笑眯眯地对着萧燕飞作揖,接着故意面向了太夫人,笑得好似狐狸般,朗声吩咐婆子们道,“把这几箱封好的箱子先抬走了。手脚利索点!” 殷家的婆子们纷纷应了。 两个婆子一左一右地抬起了一个沉甸甸的箱子,箱子很沉,从她们的动作与表情就能显而易见地看出这一点。 瞧在太夫人的眼里,就仿佛自己的东西被人生生抢走了般。 太夫人双眸睁大,回过神,脱口道:“等等。” 堂屋外,太夫人带来的那些丫鬟婆子面面相看,挡在了大门口。 “哎!”祝嬷嬷撇了下嘴,“奴婢记得任家这才出了三四代的进士吧……难怪了,总是差了点。” 一门子弟中若是能出三四代的进士,那是一种光耀门楣的事,可在祝嬷嬷的嘴里,却是贬低了又再贬低。 祝嬷嬷从下而上地打量着太夫人,露出挑剔的表情,训诫道:“太夫人,仕女就当‘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太夫人这礼数实在不行啊。” 太夫人鼻翼翕动了两下,下意识地把脚缩进了裙下,又把持佛珠串的手往下放了放。 祝嬷嬷轻蔑一笑:“你既然嫁进了勋贵府邸,就该时刻注意举止,严于律己,才配得上你头上的这诰命。” “萧太夫人,你说是吗?” “……”太夫人的脸色精彩变化着,先是羞愤,再是恼怒,又是犹疑不定。 她紧紧地咬着牙,几乎将牙齿牙碎,想说什么。 祝嬷嬷冷眼看着太夫人,拿出了一把戒尺,示威地敲了敲掌心:“这……是皇后娘娘赐的戒尺。” 说话间,祝嬷嬷举着戒尺朝太夫人逼近。 太夫人一惊,生怕这戒尺下一瞬就要打过来,张口不过脑子地脱口道:“是。” 话出口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一张老脸瞬间憋得血红,紧紧地抿住了唇,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祝嬷嬷哪里看不出太夫人的不甘与羞恼,摇头又叹气:“看来太夫人还不知错。” “真是不堪教也。” 萧燕飞在一边看了一出好戏,嘴角翘起,仿佛夏夜的一弯月牙儿。 她默默地给了祝嬷嬷一个赞赏的眼神,只这一眼就让祝嬷嬷精神大振,腰板挺得更直了。 萧燕飞放下茶盅,淡淡道:“搬吧。” 那些抬箱子的殷家婆子们就昂首挺胸地动了起来,抬着一个个沉甸甸的樟木箱子从堂屋穿过庭院,往府外的方向而去。 一抬抬嫁妆连续不断地从侯府抬了出去,抬上了殷家的马车,尤其是那些房契地契、金银细软等等值钱的物件都要先搬走。 金大管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