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偶尔有人能记起他,小心翼翼在他人心中为自己谋划一块不大的地方。 他手里攥着的东西不多,因而分外珍惜,害怕失去,也害怕被抛弃。 贺攸宁去皇陵的那日,正值初夏,往年是小皇帝最喜欢的一段时光,在这样好的日子里他才能无忧无虑地疯玩一会儿。 可得知贺攸宁要离宫的那一刻,平日里甚是乖巧,总害怕给人添麻烦的他,第一次不顾宫人阻拦,登上城墙大声呼喊她的名字,仿佛被抛弃的小狗,声声凄厉,祈求着贺攸宁带他一起走。 贺攸宁回头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泪水不知何时溢满眼眶,就一如现在的心情。 迷茫、不知所措,而后便是涌上心头的恐慌,她的阿弟应有更美好的人生,而不是一辈子被困在这里,静静等待生命的终结。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殿中才传来一声颤抖的叹气,贺攸宁心中还抱有希望。 “若是精心调养,不为这些琐事烦忧,可能多活些时日?” 何添并未隐瞒,直言道:“宫中名贵药材数不胜数,但京都地处北地,并不是个养身体的好地方,一味待在宫中也不利于身心舒畅,况且皇上忙于政事,又如何能不殚精竭虑。” 贺攸宁听出何添的意思,身为帝王,没有一副好身体是万万不行的,只是如今皇位已成定局,又该如何改变。 “臣未入宫前,曾听闻有一名医,医术甚是了得,若是能将他请到宫中来,或可有一线希望。” “你可知那名医在何处?”贺攸宁下意识握紧椅子的扶手,言语间是掩饰不住的期许。 “此人爱好山水,从来都是随遇而居,不再同一地方多做停留。若公主有心,下官可手绘一幅画像,公主可凭此像寻人。” “有劳。”贺攸宁颔首,只要有希望便好,有些盼头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待何添走后,年柯从柱子后走出,向贺攸宁行一礼。 “你可听到了?” 见年柯点头,便吩咐此事交予他办,又叮嘱道:“此事先不要告诉皇上,待本宫想一想,寻个时机,慢慢透露给皇上。” 这事自然是不能瞒着小皇帝的,且不说她已将年柯等人交给皇上,再叫这些人办事已是逾越。 小皇帝素来不喜他人瞒着自己,又生性敏感,若是叫他察觉苗头,又免不了多想,再者,这是他自个儿的事,事关他的身体,他自然是有权知道的。 年柯见贺攸宁脸色并不好,心下犹豫:“林水铭等人,公主可要明日再审?” 贺攸宁却挥手拒绝,宫中的事够多了,若是等着她收拾心情,那便是一拖再拖事无止境。 必须要处理的事,也容不得她随着自己的心情办事。 林水铭并未随着院判等人一同关押,而是特意单独关在一间小屋内。 此时已近深夜,屋内未点蜡烛,月光透过窗棂洒下淡淡清辉,林水铭就这样站在窗边,见贺攸宁进来照常行了一礼,丝毫没有即将沦为阶下囚的狼狈模样。 贺攸宁有些看不透林水铭,他在宫中年岁不算短,可骨子里总透着一股风气,若不是身着宫中服饰,倒真不像是下人。 没有求饶与辩解,就这般不言不语,教贺攸宁也高看他几分。 “本宫听闻,大皇子曾对你有恩?” 林水铭并未否认,“公主心中早就知晓了,不是吗?公主心中有何疑惑,尽可问便是。” 林水铭是个聪明人,贺攸宁也不再和他兜圈子。 “本宫心中有一疑惑,还请公公为本宫解答。” 林水铭抬眸道:“公主但说无妨,奴才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贺攸宁在心中酝酿好几遍,这才问出口:“先帝的死到底与大皇子相不相干?”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