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修车老头家,和老头儿说了这事儿,老头闭眼回想了一下:“我记得这孩子,是你祖爷堂弟的孙子,没出五服。他爸妈都不在了吧?你自己看着办。” 过了两日,许杏林在火车站卖货,又看到那小弟远远看着他,流着鼻涕,佝着背,缩着身子不敢上前,他心里也不好受,正想给点钱打发他。 刚好刀子他们上前来问他东西卖得怎么样,许杏林就说:“刚过完年,大家手头还有钱,这两天还行。” 刀子掏出本子,算了算他进的货,不多不少,吃口饭而已,就没和他多说,推了他一把,走开了。 等雕哥的人一走开,许杏林见那小弟手上竟然拿着一块木板,恶狠狠站在他们后头,他吓了一跳,跑过去让他把木板丢下:“你想干嘛?” “哥,他们欺负你!”小弟也有几分知恩图报的意思,想替许杏林出头。 许杏林把他手上的木板放旁边:“那也轮不到你,嘴上毛都没长,还想替你哥我打架?”看他一副羸弱单薄的样子,又心软,像是看到刚开始寻找过活门路的自己,“饿了吗?走,哥请你吃面去。” 自此,这小弟许昌林就一直跟在许杏里屁股后头,白天两人出去在几个大车站卖货,晚上和爷爷住在一起,吃得不是顶好,但也有个窝了。 修车老头知道了也没说什么,还是坐在那修车档口,每日听着破收音机里的京剧,朝路边的人喊:“修车!修收音机!修铁锅!”仿佛和谁都不认识。 到了和江心见面的那日,许杏林照例托修车老头挑了两箱货上车,自己躲过雕哥的耳目,混进车厢里,保持警觉性,到了风林镇,见没人下车,他才慢吞吞下来,围着下巴和鼻子,到货车厢去取货。 跟小金姐做生意,每隔一段时间往风林镇送货这件事,他没和许昌林说,这是他自己的生意,他见过父子反目,夫妻结仇,大家互相揭发的事,对人性有种本能的不信任。 照常等了会儿江心,让她验货,再搬到站台上。 许杏林发现小金姐这人,胆子大,心也细,照理说两人都这么熟了,他还同意先交货再汇款,退让够大的吧,她还是每回都要验货,一点信任都不给他。 不过小金姐也说过,这个生意不是她一个人的,她得对合作伙伴负责,许杏林就只好哼几句,不好多说她什么。 这日,许杏林见过了江心,两人和往常一样,在站台上等车,一个等往北的,一个等往南的。 “小常哥,这个月进一趟之后,下个月我就不进货了。”江心咬着包子,缓着和许杏林讲后面两个月的打算。 许杏林是个急性子,一听这话,还以为江心再也不进货了,没等人说完,清秀的面孔就皱起来:“小金姐,怎么回事?你老家不要我的货了?”他刚存了点钱,还想继续做她这个大顾客的。 江心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喝口水:“你别急,听我说完。我六月份要一批大的,你能给我收到多少?我手上有一千块钱,你能收到这么多吗?” 许杏林猛地吞了口口水:“你说多少?” “你不是听清楚了吗?啰嗦!”江心对他向来没多少耐心,“成不成?如果能收到更多也行,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成成成!”不管成不成,许杏林都先答应下来了,大不了自己亲自去边境收货,到时候再直接坐火车来风林镇给她交货,“这么多钱,这么多货,你可别点我!” 江心白他一眼:“我什么时候少过你的钱?” 这个倒是,许杏林两口就把包子吃完了,手指上的油擦在衣服上,又惹来江心一记白眼,他不在意,拿出纸笔算钱算数,好家伙,这小金姐可真是财神爷,他要是做成这比生意,那估计就接近雕哥手上大半年的走货量了,他许杏林也都能当半个永源市雕哥! 如果现在钱能买到房子,他非得带着爷爷住回老宅去,再把原来的老佣人全都请回来伺候爷爷,重建永源昌盛街许氏医馆! 江心看他脸色就知道他翘尾巴了,泼了他一盆冷水:“这件事做得不周密,你的小命就要交代出去了,更别说照顾你家里老老少少十几口人。先声明啊,你出事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