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个干吗?年轻男人不解,但还是说:“知道,我家里有一套老家具就是那儿的师傅打的,但没去过。” “你是那镇上的来的?”年轻人问,又打量她一下,不对,听口音不像。 “南方来的知青,来一年多了。”江心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一眨不眨。 难怪,他就说:“你在风林镇下乡?” “镇上附近的屯里,西山屯。这两天请假,听说市里哪儿都好,出来见见世面。”江心继续不眨眼。 “那当然,不然为什么谁都想当城里人!”年轻男人对自己的城市很喜欢,很骄傲,不过说到后头又不太高兴的样子,“但是城里也有不好的地方。” “算了,不说这个。你是准备过几天再来?”年轻男人问。 “不,是你来。”江心被两个孩子缠着,根本没时间出门,何况还是来一趟市里的远门,“从这里往返风林镇的火车,每日有三趟,时间很准时,早中晚,来回车票是五块钱。我给你这个车票钱,再给你十天的时间,把货凑足,十天后你坐早上的火车,把货运到松林镇,十一点半左右,我在那儿等你。” 江心思量了会儿,安排好,在那张写着价格的纸上又写了火车的时间:“你答应的话,我现在就给你车票钱。” “那怎么行,我把东西带上,去到你反悔了,我可怎么办?”年轻男人不同意。 “反正车票钱是给你了,要亏也是我亏,你怕什么?我如果反悔了,你就再把货拿回来不就行了!”江心的那笔钱是只能在风林镇上兑换的,不能在市里兑,她也不想现在就提着这么多巧克力回去,她还没安排好下一步,如何寄回新庆那头去。 “那谁知道你带着什么人在火车站上等我,万一把我货给抢了呢?”年轻男人还是不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些私下抢货透货的事儿,他在市里可见得不少。 “你带两个信得过的兄弟来不就行了,这点生意都不敢接,往后还想做大了?”江心激他。 年轻男人咬牙,不知如何是好,现在也没个人帮忙商量一下:“你要的货太多了,你先给点定金,给了钱,我就同意把货送过去。” “我只能给你五块钱车费,有来有回。反正货我是肯定要的,你考虑考虑。”江心让他自己去想,她手上十块钱都没了,但不能让他知道。 这年轻男人心思其实还挺细腻,晓得找人要定金,没有一听到这么大的单子,脑子发热就接下来了,这样有思量、有顾忌的人才适合当长期合作伙伴。 “那你给我签个条儿,到时候你耍我,我就到你们屯里找你去。”他想的很简单,女知青下乡,很多会有顾忌,他上门去举报,知青要是还担着倒买倒卖的名声,记了过,返城的机会就更轮不到她了。 “行,你先签。”江心也不怵他,“你是叫,常治国?” “对,你可以叫我小常哥。”许杏林脸不红心不跳得写下这几个字。 “哦,这名字好。”江心说,自己也在那张纸上写下“何知云”三个字。 “你叫何知云?”许杏林问,“这名字也好。小何,我能看看你的介绍信吗?” “行呀,我能先看看你户口簿吗?”江心问。 “我这不是没带吗?谁出门还带着户口簿呢。”许杏林拒绝。 “那就太可惜了,下回你带了户口簿,我也给你看介绍信,咱俩交换着看,公平。” 两人僵持一阵,然后又对视一笑,用力挤出一个友好的脸色,转过头去都骂了对方一句,死骗子! “小常哥,十天,记得是十天,我在车站等你,这是五块车票钱,你拿着。”江心提起行李,她的火车要来了,“要是巧克力不够,换算成大香肠也行。烟酒一概不要。” 许杏林拿了那五块钱和他们两个半个签字单子,是他坚持要把条子撕成两半,到时让江心拿条子拿钱,再交货给她,把人送到火车上,隔着窗户朝她挥手:“行,等着,我一定去。” 他还就不信,这女的还能点他了! “等会儿,把你那瓶酒卖给我吧。”江心想了想,还是想给霍一忠带点东西回去。 “八块。”许杏林的酒用报纸包着,举到窗口,不惹眼。 “我只剩一张大团结了。”江心眼疾手快,迅速把酒抢过来,把钱往他手里一丢,“欠你三块钱,十天后再给你!” “你你你!你把钱给足!”许杏林想追上去,可火车已经慢慢开动了,他再追上去就显眼了。 江心把那瓶印了俄文的酒塞到花布棉布中间包起来,把它们放到脚边,拿只脚挡了一下。 火车“呜呜声”出站,把她带回了风林镇。 这回出来还是有收获的,接下来就看这个小常哥是个什么来头了,江心倒没有十分心疼给他的那五块钱,做生意就是这样,有冒险才有收获,她是,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