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福带着徐少威耐心地等着李同才恢复理性,审讯室外,家怡站在小窗前,望着里面抱头忍痛的男人,有些走神。 方镇岳忙完手头工作便来审讯室找人,见到家怡形单影只立在审讯室外,莫名嗅到一丝脆弱感,心口抽紧,他走到她身边,低头盯着她望了一会儿,才开口问: “怎么样了?” “岳哥。”她声音轻轻的,不知是怕惊动审讯室内痛苦的男人,还是自己。 “凶手已经招了?”他问,其实来之前他看过口供了,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案子的情况。 “嗯。”家怡点点头,“把相关人员的口供集全,基本上就可以整理文件准备结案了。” 这世上也有一些凶案并不难辨真凶,却同样是让人如鲠在喉的惨剧。 审讯室内的李同才忽然哽了一声,随即抬起头,用力抹了把脸,随即不等三福问询,便开了口: “……我本来是想带她回家的,我一直没有变心,也很疼小同……今年我爸妈本来松了口,是同意见美霞和小同,我这才答应美霞今年一定带她回家。 “可是……我听到母亲跟家里的阿姨聊天,说起要看看小同这个孙子,如果孩子好,就去母留子……如果小同被强行从美霞身边带走,我不敢想象美霞会多难受…… “我还想着将来娶美霞进门,想她跟我妈和平相处…就没告诉美霞我妈的打算…… “我每天都在跟家里冷战,想办法博弈出一个好结果…… “我跟女下属真的没什么……” 李同才说着说着,忽然再次一把捂住头,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哽咽呜咽: “早知道…… “是我没有照顾她们母子啊……呜呜……” 家怡用力闭上眼,一时竟不知该悲伤还是愤怒,原本在这个案子里,可以将愤怒寄托于这个男人,和那个犯浑的母亲,但现在忽然被一股茫然的悲恸揪住,她迷茫得闷住所有情绪,一下失去了寄情的方向。 攥在身侧的拳头忽然被抓住,一股充满力量的暖意笼罩住她,一时让她心跳暂停,悲伤暂停—— 仰起头,便对上方镇岳严肃的脸和温柔的眼睛。 他腮部微微鼓起,似乎因克制某种情绪而咬紧了牙关。他的眼睛幽深幽深,眉压得更低、更低,于是眼眸完全沉在阴影中,像一抹他人永远也看不透的深泉,里面荡着对她很重要、却无法看懂的波。 家怡一动不敢动,脑子里的悲愤和烦闷都消失,剩下的只有手——自己被岳哥轻轻握住的手。 她想要看清他的眼睛,却又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垂眸时目光落在他的衬衫扣子上,那颗扣子随着他胸膛的起伏而起伏,咚!咚咚!咚咚咚!扣子像一颗心脏,起伏间在她脑内奏响有节律的敲击,她的心脏也随之而动,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世上原来真的有比安慰的词句更好用的方式,肌肤的碰触,温热、柔软的触感,或者粗糙、有力的掌握,都令人意乱神迷,再无暇他顾什么烦恼和惨剧。 只有那种力量和温度的交互,虏获人的全部神魂。 呼吸大概变得更热了,她好像看到自己吐出的气起了白雾,视野变得朦胧。 审讯室的门忽然打开,方镇岳像触电般震动,手霍地张开,下一瞬,他将那只冒进的、不听自己掌控的、沾沾自喜又洋洋得意的左手送到唇边,隐约嗅到馨香,他脸孔猛然熏成胭脂色,又仓促将那只闯祸的手塞入裤兜,深深藏好。 家怡也忙敛目侧头,惊慌间不知所措,眼眸转动两下后,她慌不择路地向外走。 三福瞧见她,忙开口道:“十一姐,我们录好口供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