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禾有些将信将疑,毕竟尚善之前可是惜命得很,哪里像是会觉得活够了的魔。 但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这样将人往不好的方向猜,也是有点没良心,无论如何尚善的确是救了她,万一是真觉着魔生无趣,真情无价呢。 更何况尚善来得这样及时,多半还是受了谢衡之掣肘。 谢衡之听着并不言语,不动声色地睨了尚善一眼,面上冷冷淡淡的,寻不见丝毫感激。 虞禾百感交集地叹了口气,又想到许多人和事来。 霁寒声此刻是什么感受?还有鹤峰主和柳汐音他们,她的那些故人,是不是都在想办法找到她,劝她接受这不公的天命。 “今日的夕阳很好。” 谢衡之的语气,好似是在感慨什么,又像在安抚她乱糟糟的心绪。 虞禾散乱的发丝被他拨弄至脑后,重新挽了一个发髻。 他这样不慌不忙,淡然到有点过分的态度,让她也升起一种事到如今听天由命的释然。 虞禾朝着日落处看去。 夕阳的变幻总在瞬息间,原本刺目的金光已经泛起赤色,似是一片金海上蔓延着烈火。 谢衡之伸手将她扶起来,她站起身,睁大眼目视前方。 入眼是开阔的天地,苍茫浑厚的山丘,亦或是川流不息的江河,都被余霞染上了一层耀眼的辉光。 那些霞光攀上他们的衣袍,随着高处的狂风拂动他们的衣衫,仿佛炽盛的火焰在跃动。 虞禾就觉着,这片火焰仿佛烧进了她的胸口,让她心底莫名也跟着发热,一股落泪的冲动无端涌上来。 她有不久不曾好好地欣赏过日落了,许许多多的麻烦缠上来,再好的风景也是无暇顾及。 细想之下,在悔过峰的那段日子,虽说杂务令人疲倦,倒也没消减她的闲情逸致,遇到了好看的风景,她还是会驻足静静地欣赏一会儿。 那个时候她还会想,不知相隔百里的晖阳剑宗,是否也有这样的好风光。 谢衡之以前总陪着她看风景,天各一方后,他是否还会停下脚步,温柔依旧地注视山川日月? 回忆到此处,虞禾情不自禁道:“你以前不喜欢看风景。” 谢衡之这样的人,再惊心动魄的风光,于他而言,与剑宗山巅的云雾并没有分别,不值得侧目,更不会为此有丝毫留恋。 虞禾想,那个时候,她在谢衡之眼底,也是这些云雾一样的。 他经过,将云雾搅乱,再毫不留恋地抽身离去。 当初耐着性子陪她去看那些无趣的湖光山色,只是落魄草的药性暂时迷了他的心智。 “是我变了。”谢衡之坦然承认。 很多他曾不以为意的东西,总是在后来与她分别后,才后知后觉地品味到其中滋味。 “日月变幻,万物生息,从前只觉得乏味。” “后来看见什么,总是想到你,便又有趣了。” 谢衡之眉眼间浮起笑意,轻牵着虞禾的手,两人的衣带被风吹在一起,缠绕着像密不可分的藤蔓。 火海一般的夕阳,在他漆黑的瞳仁中烧灼,将他眼底冰凉与漠然尽数融化。 旁人不重要,九境也不重要,但因为有虞禾,这一切又可以很重要。 才经过一场恶战,虞禾心事重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