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上林苑的正门,各自放松下来时,才有人借酒壮胆说起边关急报的事,纷纷隐晦地猜测哪里起了狼烟,有战事了,此刻要是绕道兵部,定然会看见里头灯火通明,官员焦头烂额进进出出慌个不住。 不过方才在琼林宴上饮下九盏御酒,后劲足,这会儿有点上头,不少新科进士的脚步都踉跄了,谁有胆子去兵部看戏,生怕自己一个不甚说出狂悖的话来因此获罪下狱,都凭着脑中最后一丝清明选了回住处的路,踩着二更初的春夜月色散伙了。 卫景平火急火燎地回到家中,想着龙城郡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事关他两位兄长,卫景英说不定能回家透个信儿。 到了家门口只见家中张灯结彩,门上已悬挂上御街夸官之后礼部送来的“状元及第”的匾额,院内不光是卫长海夫妇在等他,就连姚家,周家,杜家的人都来了,正欢天喜地要迎他这个状元公进家门。 卫景平扫了一眼不见卫景英,心中愈发惴惴,不过他面上不露,先向双亲行了跪拜大礼,谢过他们的养育教导之恩,孟氏扶起儿子,不住地抹着眼泪。 喜极而泣。 又想周寂然、姚春山两位老爷子,杜正宸夫妇行了礼,和平辈武双白、卫贞贞打过招呼,这才抱着卫容与落座。 周家、姚家和杜家当面向他道喜之后见天色太晚忙告辞走了。 卫家一家人终于能关起门来说点儿心里话了。 小丫头扑扇着贼亮的眼睛,伸手拽下他鬓边的石榴花拿在自己手上举高高,小嘴巴里兴奋地嘟囔:“四叔发发,发发……” 卫景平看着小侄女,心系他大哥卫景明,沉声说道:“顾夫子说今日那份边关急报是龙城郡来的。” “要真是龙城郡出事,那可就凶多吉少了,”卫长海皱眉担忧地道:“自我卸甲至今已经有三十年了,这三十年间没有打过一次仗,突然真动起刀枪来,能行?” 马放南山,刀枪入库这么些年,伢子们没见过打仗,一上战场见着血肉纷飞不得腿软啊。 而统帅戍军的将军没有身经百战沙场厮杀出来的经验,能带好兵吗。 他听说戍守龙城郡的大将军纪东风是个文官出身,虽说出身世家人品贵重无可挑剔,但没有亲历过战事踩过坑,凭一腔书生意气能调兵遣将守住郡门吗? 卫景平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卫容与打哈欠揉眼,乳娘见她困了,连忙上来把小丫头抱去睡觉。 留下父子二人对坐,卫长海先开口道:“你大哥是个能打的,只怪先前我没送他念个书学学兵法布阵把他耽误了……” 说完一个劲儿摇头叹气。 屋内灯光猛地一摇晃,外头门吱呀响了声,是卫景英急匆匆赶回来了。 他进门来不及恭贺卫景平高中状元,开口就道:“爹,四弟,北夷和西羌联手来犯,龙城郡出事了。” 烽火果然烧在了龙城郡! 卫长海和卫景平双双皱紧了眉头。 “是什么人来犯?”卫长海急问:“多少人马?” 卫景英摇了摇头:“详细不知。” 这种边关急报,在兵部没有商定启奏云骁帝之前都属于朝廷机密,他能打听到的也只是龙城郡遭遇强敌来犯,至于敌方人马、何时开战、战况如何,他一概不知。 卫长海心烦意乱地道:“不行,我得去一趟龙城郡,看看明哥儿和川哥儿。” 小辈们没经验,要说打仗还得他们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遇到厮杀镇定,他要去给卫景明压阵,不叫伢子们冲锋陷阵时心慌手抖。 卫景平起身给他跪下了:“爹,您先别冲动。” 这个时候要是各地戍军的家眷一听到开战的消息一窝蜂往龙城郡跑岂不是添乱,等明日打听到详情再做打算稳妥些。 卫景英也跪倒在地:“爹,您就听老四的话吧。” 卫长海扶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