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其中一片因无沉衣摆带起的风轻轻晃了晃,随后便垂到他膝头,恰到好处的静谧。 灯光与月光相映成辉,而他身处其中,神容安然,就算闭着眼也透出淡淡的慈悲意,直瞧得玉晚逐渐变得安静下来,捧着茶杯没再动了。 生怕稍稍动一下,那点细小声音就会惊扰到他。 她几乎是屏息着看他。 他真的好干净。 比灯火更暖,比月华更洁,他就像是天上人,乘月色而至,于此地不过短暂停歇,却连圣花都想求他垂怜一顾。 谁能留得住天上人呢?玉晚想。 天上人总是不入红尘的。 所以她顶多像现在这样看着,看他什么时候会彻底驻足,会垂怜一朵花,会投身红尘之中,眷顾于她。 ——虽然嘴上说着没想他会答应,但心底仍藏着某些不可提及的奢想,期盼有朝一日能够成真。 如果真的成真了…… 然而有些东西,是根本连想都不能去想的,玉晚不自觉手指发紧。 这一紧才发现杯子不烫了,里面的茶水早就凉透了。玉晚一边暗暗腹诽她也没盯着无沉看多久啊,怎么茶凉得这么快,之后也没将杯子放回桌上,就那么捧着,继续看无沉。 一看又不知过去多久,注意到无沉身上的衲衣被月光照得好像有点变了颜色,玉晚下意识看向天上的月亮。 要三更了。 玉晚默默地想,快出事了。 果然,子时刚到,破空声乍起,玉晚只眨了下眼,就见刚才还在文殊兰旁入定的人顷刻便出现在窗前,将她整个人连带客房用屏障牢牢围住。 不止如此,无沉还褪去他颈上挂珠,缠成三圈向上一抛,悬在玉晚上方,确保哪怕屏障破了,这挂珠也能继续保护她。 “别出来。” 他说了这么句,转过去背对她,面向佛堂所在。 玉晚看看他的背影,放下茶杯,隔空触了触那串挂珠。 难怪不走。 也难怪不肯说。 原来是想守着她,生怕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会遇到危险,隔太远的话可能来不及救她。 玉晚便很听话地没从客房里出来,只同他说:“你当心点。” 才说完,眼前陡的一亮,金莲自发从识海里浮现而出,在她和无沉上空缓缓旋转,铺开淡淡金光。 于是玉晚便看清,空中到处都是先前她见过的那种漆黑色泽。 ——是魔气。 仿若一整条河的墨水都被倾倒进了荀家,这次的黑色浓郁到金光都有些穿不透。 好在金光虽淡,却气场十足,任凭那活物般的黑色如何横冲直撞,都始终冲不开金光的阻挡,被死死拦在那株文殊兰之外,再无法前进哪怕一寸。 “有金莲在,魔气近不了我的身,”玉晚见此同无沉道,“你把挂珠收回去。” 无沉摇头:“以防万一。” 说着,单手结印成莲花状,向金光屈指一弹。 霎时金光中多出一抹颜色更为深重的印记,形如卍字标帜,正为卍字诀。 不怪玉晚自来了西天后,她自己没修什么术法,也没怎么看别人修,眼下却立刻就认出这是卍字诀,实乃卍字诀为一千多年前道真师兄的师父所创术法,起初仅无量寺里指定的几人能修,后来才慢慢传开。 奈何卍字诀的修习门槛实在太高,时至今日修成这术法的人还是很少,不超过十指之数,无沉恰为其中之一。 此刻,卍字诀一出,淡若薄雾的金光立时如有神助,光芒大盛,不仅一鼓作气将那些黑色尽数逼出花园,更直往黑色的来路逼去。 而来路不出所料,正为荀家佛堂。 另一边,佛堂。 正是月上中天的时刻,四下里一派寂静。 佛堂前,寂归独身静坐,净瓶模样的法器在阵法中心静静散发着灵光。 忽然—— “呼。” 是风动。 寂归睁开眼。 入目所见仍和前半夜的布置一样,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然寂归眸光微凝,看向阵眼处的法器。 ——本该直立着的净瓶,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阵法被毁。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