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这话糊弄我,”她抽回自己的手, “现在要怎么办?” “微臣已经在想法子。”他拿来氅衣穿上。 谢柔嘉见他要出门, 拦住他, “都说不许出去!” “再过几日就是冬至,各地已经陆续开始下雪,我必须要赶在下雪前安置好所有的灾民。否则一场雪过去,不知要埋骨多少人。”已经穿好氅衣的男人嘱咐,“这几日冷就莫要出门去,免得动了胎气。”言罢离了屋子。 直到那抹高大挺拔的墨色身影消失在月门,谢柔嘉抚摸着根本就不存在的肚子,问:“文鸢,我来时一共带了多少钱?” 文鸢想了想,“五千贯。” 谢柔嘉沉吟片刻,吩咐,“去把阿奴叫来。” 文鸢见她神色严肃,也不多问,即刻去寻阿奴。 半个时辰后,阿奴匆匆赶回来。 谢柔嘉上下打量他一眼,“忙什么去了?” 阿奴道:“去帮着驸马建屋子。”顿了顿,又道:“驸马,极好。” 阿奴虽只是她的部曲,可骨子里野性难驯,甚少这样称赞一个人。 谢柔嘉想了想,吩咐:“去帮我办一件事。” 大忙她帮不上,可小忙,她身为公主,总要帮一帮。 * 鄂州城越来越冷。 裴季泽回来的也越来越晚,甚至有几晚,谢柔嘉根本不知他几时回来。 她倒是经常从河边浆洗衣裳的妇人们听到关于裴季泽的消息,都是他们的裴青天,有多么的厉害,在跟老天爷抢人。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裴青天,已经好些日子不曾睡过觉,活得比乌龟还要凄凉。 又说,裴青天臂刚来鄂州时憔悴了,回头公主瞧见不晓得多心疼。 她们胡说,公主才不会心疼他,没拿话刺激他,已经是高抬贵手。 她憋着劲儿等困厄过去,好好报仇。 不过这样听一听,倒像是心里有些安慰。 仿佛裴季泽真是无所不能,凭空变出银子来。 * 冬至这一日,就连气候比较暖和的鄂州也飘起雪霰子。 坐在榻上的谢柔嘉望着外头地上白茫茫一片,心想这样冷的天没有棉被御寒,一早醒来,不晓得又要冻死多少人。 她不免有些忧心:“阿奴还未归?” 文鸢摇头。 谢柔嘉还欲说话,突然感到一阵腹痛,顿时疼得直不起腰来。 文鸢见她面色发白,吓得个半死。 好在只是疼一会儿就过去,待谢柔嘉缓和些,她道:“咱们现在就去医馆瞧一瞧。” 谢柔嘉正欲说话,忽闻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片刻的功夫,阿奴入内,一脸喜色,“幸不辱命,已替公主办好了!” 谢柔嘉大喜,“走,去瞧瞧咱们的裴青天!” * 城外。 裴季泽一脸凝重地望着眼前的场景。 几个衙役与医者在临时搭建的棚屋里忙进忙出,不时地抬出一具已经冻得僵硬的尸首来。 一旁的郑远愁云满面,“能筹集的棉被棉衣都已经筹集完了,可还是不够。”朝廷的赈灾银子再不下来,不等饿死,也先冻死了。” 裴季泽吩咐道:“着人统计好冻死的人数,所有遗体一概火化掩埋。另吩咐医师每日熬煮驱寒的汤药,避免发生瘟疫。” 郑远应了声“是”,正欲说话,忽闻后头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一看,只见一行人策马朝这边来,为首的是一身披红狐裘,生得雌雄难辨的美少女。 正是裴御史的“幕僚”。 只见她后头好像还跟着十数辆牛车,也不知上头装了什么,如同一座座小山朝他们的方向移来。 郑远下意识看向裴季泽,只见对方已面色大变,疾步迎上前去。 那马儿才靠近,他竟不顾危险,徒手勒住缰绳,一把将马背上的人抱下来。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郑远心中对他佩服至极,拿他当自己人,眼下见他与一幕僚当众搂搂抱抱,忧心不已。 这万一传到安乐公主耳朵里如何是好! * 不远处。 裴季泽抓着谢柔嘉上下检查一遍,直到确定对方无事后,面色稍霁,“殿下如今有身孕,知不知这样很危险?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