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心, 就是突然之间想通一些事情,割舍了一些让我难过了许多年的东西。” 他道:“既是不开心的东西,割舍便割舍,人总是要往前看,明日总比昨日好。” 谢柔嘉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随口问:“你进公主府前是做什么?”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道:“我阿娘是教坊司的伎子。她去世后,教坊司的嬷嬷见我生得好,便精心养着我。半个月前,有人花一千贯买了我,之后我就到了公主府来。” “我阿娘,也曾想把我养成一个读书人,只可惜,没能来得及。” 谢柔嘉本以为他不过是穷人家的孩子,知晓公主府想要寻找门客,自荐上门寻求富贵,却没想到竟有这样坎坷的命运。 不过她一向不擅长安慰人,只是问:“你老家哪里的?” “江南,”他轻声道:“我是在秦淮河的花船上出生的。” 江南…… 谢柔嘉不知怎的就想起裴季泽提过的江南美景。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道:“若是哪日有机会我若是去江南,带你回去瞧一瞧。” 不过她觉得这种概率很小,毕竟,她在这里再留一个月,就要离开长安去朔方。 话音刚落,身旁的少年突然将自己的手伸进帐子内。 少年的手生得很漂亮,指甲也修剪得很整齐。 谢柔嘉迟疑着想要握住那只手,可快要触碰到他的指尖时,倏地收回手,道:“去把灯熄了吧。” 他“嗯”了一声,起身熄灯。 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谢柔嘉听着身旁极轻的呼吸声,突然觉得,有这么个人躺在自己身边挺好的。 一出热闹的戏都没能治好的孤独,在这一刻好似得到缓解。 她缓缓地阖上眼睫,沉沉睡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对上一对漆黑清澈的含情眼。 许是没有想到她醒来,对方慌忙地收回视线,哑声道了一声“早”。 谢柔嘉“嗯”了一声,“早”,才要起来,见他慌忙地拿衾被遮住自己的身子,面颊微微红。 谢柔嘉愣了一下,大抵明白他在遮什么。 她望着眉眼十分熟悉的少年,脑子里不知怎么就想到,十七岁的裴季泽,晨起时是否也会有这样的反应。 青涩而又热烈。 那样端方自持的美少年,也不知若是被她发现这样的窘状,会不会羞红脸。 随即谢柔嘉将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脑子里去,正欲说话,外头突然传来喧闹声。 她眉尖微蹙,“何人在外头喧哗!” * “萧世子您不能进去!” 屋外,文鸢挡在门口,望着眼前一脸戾气的紫衣美少年,劝阻,“公主还在歇息!” 萧承则瞥了一眼廊庑下属于男人的靴子,喉结微微滚动,“裴三郎来了?” 文鸢摇头,“并无。” 萧承则冷笑,“既然你不是裴三郎,那她房里的是谁?” 文鸢哪里敢说此刻在公主屋里的,正是他送来的面首,正要劝阻,他竟然不管不顾上前,一把将门推开,这也就罢了,竟然还往内室里闯。 文鸢紧跟着进去,却见公主正坐在床上,而魏公子坐在脚踏上。 她不知怎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正欲说话,就听公主呵斥,“萧承则,你一大早发什么疯!” 萧承则的眸光落在脚踏上的衾被,面色稍霁,瞥了一眼有些惊慌的魏呈身上,冷笑,“不过是送一个玩意儿给公主姐姐解闷,姐姐竟把人都给弄到床上来了,怎么,是瞧上他那张脸了是吧!” 他一向言语刻薄,谢柔嘉早已经习惯, 可他这样闯入她的卧房,她很不舒服,又见魏呈一张脸白得吓人,低声呵斥,“这是本宫的房内事,萧世子未免管得太宽了!” 萧承则冷冷扫了一眼魏呈,“还不赶紧滚!” 魏呈不作声,喉结不断地滚动。 谢柔嘉瞥了一眼魏呈,“你先回去。” 魏呈这才“嗯”了一声,当着萧承则的面自床上起来穿衣裳。 萧承则见他身上衣裳完整,面色稍霁。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