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头一回,谢柔嘉听他主动提及老家的事情。 “殿下爱玩,可租一条乌蓬船夜游秦淮河。” “再过两个月便是中秋节,正是大闸蟹丰美时。” “距离杭州也近,若是雪天,可去断桥走走,那儿的景色极美。” 他是个极擅长讲故事的人,不过三言两语,那座号称六朝古都的城好似就在眼前浮现。 谢柔嘉听得正认真,他却不说了。 等了好一会儿的谢柔嘉忍不住回过头来瞧他一眼, 微微弯着眼眸的男人正望着她。 那对含情眼里,全部都是她。 一如他从前瞧向自己的模样。 她慌忙收回视线,他突然圈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耳朵道:“再过半个月就是殿下的生日,殿下可有什么想要的?” 谢柔嘉伸手去掰他圈在腰上的手臂。 可他力气大得很,怎么都掰不动。 眼圈微微泛红的少女心中涌起无限委屈。 妖精似的男人将她抱得更紧些,在她耳边蛊惑她,“待殿下过完生辰,咱们离开长安。” “去过殿下喜欢的那种日子,好不好?” “不好!”她想也不想拒绝,“裴季泽,这一回,你别想再哄我!” 外头这时又“轰隆”传来一声雷响,裴季泽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这回绝不哄柔柔。”他轻声道。 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见。 * 谢柔嘉的生辰是七月初一。 这日一大早,谢柔嘉见天终于放晴,想要出去玩,被文鸢拦住。 文鸢笑道:“驸马今日去上值前特地交代,请公主今日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家里等他。他想同公主一同庆贺生辰。” 谢柔嘉嘟哝,“谁要与他一块过生辰!” 话虽如此,心底竟然真有些期待自己的生辰。 文鸢自幼陪她长大,如何不知她的心思,笑,“公主与驸马在一块,整个人变得很柔和。” 谢柔嘉不解,“为何?” 文鸢想了想,道:“公主性子刚硬,须知这世上的事情,过刚易折。反倒是驸马虽瞧着冷,可性子却十分温和。” 谢柔嘉不作声。 这段日子以来,无论她如何对他发脾气冷脸,他都不恼,反而想法子哄她高兴。 有时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裴季泽究竟是真心同自己好,还是假意哄骗自己。 原本打算出去玩的少女最终没有出门。 可这日她在家中等了一上午,也未能将那个说要与她庆贺生辰的男人回来。 眼看着快要用晌午饭,她吩咐黛黛,“你派人去前院瞧瞧他可是不回来用午饭?免得又说我不留饭给他吃!” 黛黛正要出门,迎面撞上文鸢。 谢柔嘉本以为是卫昭送来的,谁知打开一看,上头竟然是说裴季泽在给她买生辰礼物的路上不小心被马车撞到,受了重伤,此刻正躺在城西回春堂的医馆里。 心一下子就乱了的谢柔嘉立刻道:“快备马车。” 一路上,谢柔嘉满脑子都是裴季泽浑身血淋淋躺在那儿的模样。 她想起自成婚这段日子以来,虽然他时常不用轮椅,可他行路时极慢。 有好几回,她瞧见他都在极力忍着疼。 她只是假装视而不见,不想要心疼他。 早知道她就提醒他一句,如非必要,坐在轮椅便是。 他是她的驸马,谁敢笑话他! 还有上一回,他问她要不要一起回苏州老家时,她就答应了。 若是他死了怎么办? 她心里还有好多话没有同他说。 她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他。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