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认命地去开了门,“三郎君,就来了。” 骤雨的拍打声盖过了吱扭的开门声,乌云将地面遮得极暗,昏黄的烛光给男子白皙的面容打上一层光,像玉一般。 崔决虽也被水淋透,但浑然无任何污浊之感,水珠落在长睫间,随着眨眼的动作簌簌而下,滑落在瞳中,纵而眼眶微红。 如此这般,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丝破碎感。 他惯会用这张脸骗人。 骗世人他是一个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是天上够不到的月亮。 处理家族事务,偶尔吟诗作对,娶门当户对的娘子,延续士族殊荣,就是他一生望到头的写照。 他不会谋反,也不会…… 亲手砍掉他几个兄弟的头颅。 虽然她还想观摩一会落汤鸡崔决,嘲笑他一番,可是她不愿再耽误时间。 “三郎君,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她不自在的表情,与生硬的语气也感染到了他。 他不禁去打量,火光也同时照耀到了她。这里没有娘子的衣裳,只有松松垮垮的短褂,她穿着大了不少,挽了一节袖子才堪堪到手腕,修长的双腿裤管中荡着,湿润的发尾卷出自然的弧度,随着风雨摇晃。 他不知为何,又想到之前在芦苇荡间,看到的那一幕。 她也太过大胆,也太过单纯,将双腿直白地暴露给一个图谋不轨的外男,纵然他已知道她是被人误导,但心中的郁结并未消散。 她是大房的人,他应该帮助她,教她知书达理,明辨是非。 无论如何,他们一时半会也离不开这个再去探查他的底细,找出他为何如此行事的原因,也不迟。 他想了片刻,“可有需要帮忙的?” “你憋了半天就要与我说这些?” 是不是有些跑题? 一个要杀了她,把她赶出去的人,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惺惺作态,真是可笑。 “表姑娘,你变了。”他皱着眉头,“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为了不让这个误会深入,让在下为你解答一二,表姑娘问什么都可以,在下必知无不言。” 先稳住徐燕芝,再让那个温郎君离开崔府。 这样就能让一切回归正轨了吧。 什么误会?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误会? 要她离开崔家是误会? 还是未来那个册封大典是误会? 她是不认识几个字,但眼睛没瞎,耳朵可没聋啊。 她说得太直:“我是变了,变得不想跟你说话了。你就当我是认清了自己,知道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成不成?” 崔决皱眉。 ……看来这个误会很深。 雨势渐小,崔三郎敏感地捕捉到一丝暧昧的呻/吟,他瞳孔微张,惊觉在这个别院,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 可徐燕芝没那么好的耳力,她看到崔决的眼神转向别处,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可那幽长的走廊间,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她突然听到男子粗犷地喝了一声,吓得一个激灵地躲在崔决身后。 他们二人的对话被离奇的声响打断,只见崔决向那处黑暗中缓缓走去,她不得不把其他的先抛之脑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 缓过来后,她倒不是多害怕,只是有些好奇,什么人会在崔家的别院?是那聋哑老伯的亲戚? 没走多久,崔决就定住了。 徐燕芝大胆地拽过他手中的灯笼,想继续向前看,却被崔决再次拉到身后,不知他在隐忍着什么,反正那声音小到她仔细辨别,才能听见:“表姑娘,别上前了,我们先回去吧。” 她提着灯笼,灯光打在崔决的脸上,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甚至感受到了崔决白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红。 什么东西脸都看红了?不让她看是吧,她偏看! 她就要跟他对着干! 一身反骨的徐燕芝迅速撺到崔决前面,将灯笼举得高高的,还没看清什么,就听到一声:“什么人在那?!” 同时,她的后领被崔决的手钩住,迅速将她拖走! 她整个人又要被他拽进怀里了! “崔——” “别说话。” 他语气这么凶做什么?开始暴露了吧!等等,刚刚那个人……她反应过来了,这是三爷的声音!他难道是和他的妾侍来到这做别院享受那档子事了? 她,不,害,羞!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