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本是垂着头,一时间还未听出是谁的声音,一抬眸才瞧见陆闻面无表情站在跟前。 陆闻狭长的凤眸直直地看着她,分明他面上并无什么神色,却总觉得他这看似客套的话语有些说不上的不对劲。 沈南枝有些奇怪,动了动唇,还是微微颔首寒暄道:“嗯,来向陆莹请教些事情,你也去找她吗,她刚歇下,不若你晚些时候再去吧。” 话语间,沈南枝似是还思索了片刻,那人问她为何不问家中人时,自己怎还漏了陆闻这个小叔子,不过思及陆闻的处境以及自己已经得到解决的问题,倒是很快觉得,自是问不到陆闻那去的。 “请教……事情吗?”陆闻薄唇微动,微不可闻低喃着什么。 在沈南枝瞧不见的袖口下,指骨不自觉蜷缩收紧,直到紧握成了拳,眸色已是晦暗不明,沉沉“嗯”了一声,不待沈南枝再多说什么,竟就这般没头没脑地又转身离去了。 第18章 得了友人和陆莹的帮助,沈南枝这两日便变得忙碌起来。 还有不到小半月的时间便是中元节,需得准备的事情繁琐复杂,即使有了头绪,沈南枝也松懈不得分毫。 因着明日一早需得履行承诺为陆莹准备宴席所需的餐食,沈南枝便将明日的事务加紧压缩到了今日,一阵忙碌之后,回到院中已是过了亥时。 因着身子疲乏也并无什么胃口,沈南枝草草用过膳便前去沐浴更衣只想早些躺下歇息了。 隔间内氤氲热气朦胧着视线,沈南枝有一瞬思绪放空。 近几日因着筹备祭祀大典一事,她忙得晕头转向,却又觉得十分充实,这虽是一份并不被人看好的差事,在这过程中她也或多或少会联想到陆莹所说的,徐氏是否是在专程找她麻烦,旁人是否是在等着看她出糗。 但她仍是尽心尽力去做,在一件件琐碎的小事被办成后,心底也升起罕见的成就感来,心中更是隐隐期待着,待到一切准备就绪,她所做的这一切努力,是否会被人看到,又是否会被认可。 或许她一直都是飘散在世间微不可闻的尘埃,可谁人心中会不想自己得以发光发亮。 思绪一转,即使做成了又能如何呢,这令她没有半分归属感的国公府,与她毫无感情可言的夫君,以及一片渺茫的未来。 她总是会在不断缠绕上心头的繁杂思绪中变得悲观和落寞。 沐浴的时间过久,直到水温渐凉,沈南枝才不得不从浴桶中起了身。 脑子泡得有些晕乎乎的,沈南枝立起身后缓了一瞬心神,这才淌着水跨出浴桶,伸手扶着一旁的架子准备擦拭身体。 刚取下挂着的干净毛巾,身后忽的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若不仔细听,似是还并不能发觉。 可沈南枝身子一颤,下意识攥紧了毛巾,猛然回头,便惊呼出了声。 陆衡也是一愣,视线里白花花的一片,大部分的白都来自沈南枝手中的宽大毛巾,但他的视线却被紧紧锁在了她肩头裸露出的一小片肌肤上。 光滑,细腻,白皙到几乎透着盈光。 “你、你今日怎回来了?”沈南枝紧张得舌头都快打结了,未着片缕的身子即使有一张足够宽大的毛巾遮挡,却仍叫她没什么安全感,颤着嗓音开口,就差未直接开口驱赶陆衡离去了。 陆衡视线仍是无法移开半分,眸底的神色逐渐暗沉下来,滚了滚喉结,缓声反问道:“我不能回来吗?” 沈南枝无言以对,紧紧抿住了双唇。 这里是她和陆衡的屋子,两人已是夫妻,即使陆衡这些日子并未曾在此过夜,但他何时想来,何时想走,都不是她能决定之事。 这一刻,那日的种种再次浮上心头,将她方才洗得发热的身子瞬间激出一丝透入骨髓的寒意来。 沈南枝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双臂夹紧,垂着头难掩抗拒道:“待、待我穿好衣服,再唤人来替你备水沐浴可好?” 沈南枝明显后退的动作令陆衡心底霎时涌上一丝不悦,思绪在这一刻回炉,他张了张嘴,正欲呵斥,又忽的想到了此前母亲对他的忠告。 心底艰难地挣扎了一瞬,陆衡这才移开了视线,阴沉着面色强迫自己转了身,冷声扔下一句:“那便不要磨磨蹭蹭,动作快些。” 直到陆衡的身影离开了隔间,沈南枝这才微不可闻松了口气,即使身子还有些僵硬,但也不敢耽搁半分,生怕陆衡会去而复返,再次叫她陷入尴尬的困境中。 沈南枝穿好衣物回到屋中时,便见陆衡正坐在桌前喝水,走近几步才见那似乎并非白水,乌黑一片应当是刚唤来的醒酒汤。 一想到陆衡这又是饮酒后而来,沈南枝刚松懈些许的心情又再次提了起来。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