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好也睡不好,我瞧着你瘦了些,也黑了一些。这几天在家里好好养一养。” 安胥之垂眼放下酒盏,却说:“祖母,我已经吃好了。您慢用,我要先入宫一趟。” “这会儿了还要进宫?明早去不行吗?”白氏见他只草草吃了几口,心疼地问。 安胥之说:“还有事要向殿下禀报,孙儿明日在家中陪您用早膳。” 安元庆在一旁帮腔:“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公务要紧,快去吧。” 安胥之起身向长辈们告退,便出门骑马入宫。 长流牵着马在阶下等他,仰脸不解地问:“四郎君为何不乘马车?您刚风尘仆仆回来,又骑马多累。” 安胥之坐在马背上,一只手挽着缰绳,另一只手从他手里接过几叠卷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问:“我真的黑了吗?” “黑了!”长流嘿然一笑,摸了摸后脑勺又说:“不过郎君黑了也好看,看上去更沉稳了!不像长流,黑了就像炭。” 安胥之被他给逗笑了,调转马头,笔直的长腿夹住马腹,纵马前行,夜风将他的衣袍吹得鼓动。 * 承明殿内,昭蘅正在灯下写字。 半年多的勤学,她现在学问一日比一日好,已经开始学着写文章。殿下并不拘着她的学习,她爱学什么,便学什么,书读得很杂。 今日看的一本江南地志。 笔者描绘的江南,春日多雨,绵延不绝,点滴到天明,雨声通透如碎玉作响。院前是田,院后是塘,塘边是河。粉黛瓦墙,乌蓬摇橹,摇摇晃晃荡开浮萍,惹得水上天凫摇头摆尾躲进荇草深处。 如此水乡旖旎缱绻的风光,让她对宫墙外的世界充满了幻想。 以前白榆也经常跟她讲外界的见闻。 白榆。 昭蘅收回思绪,悄然看了一眼另一头的李文简,他正垂首批阅公文,不知道她心中的静水波澜。 她吁了口气,不许自己再念起白榆,随手拿起搁置在案上的书册继续品读。 “殿下。”飞羽咧开嘴笑了起来,站在门外禀告:“小四郎回来了,就在门外求见!” 李文简看了眼外面黑沉沉的天,有些纳闷,这个时辰,小四怎么会入宫? 虽是这么想着,仍是对飞羽道:“让他进来。” 昭蘅半垂着眼睛,小四郎这个时间入宫,怕是江南有那边有急事要禀报。 她再待在这里大抵是不合适的。 于是站起身对李文简说:“殿下,我先回去了。” 李文简知道小四郎漏夜入宫,怕是有许多话要跟他说,他们说话,她留在此处必然也无聊得很,于是点点头说:“回去早点睡,我可能很晚才回来。” 昭蘅说好,起身往外走,前脚刚迈出去,便听身后李文简喊住她:“阿蘅等等。” 她在灯光下驻足回首:“殿下?” 李文简拿起她搭放在椅背上的披风,走到门口,低头披在她身上:“起风了。” 昭蘅脸上唰的一下红了,紧紧揪着披风柔软的布料,低声说:“多谢殿下。” “去吧。”李文简负手,目送她离去。 安胥之提着宫灯跟随飞羽往书房走,刚过游廊拐角,远远看见书房门口立了两道人影。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偶尔两只飞蛾在檐下的灯笼周围四舞,羽翼扑簌扇动灯影浮光。 他见殿下温柔地为那女子披上披风,侧过头问飞羽:“那是何人?”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