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抹泪,奶母仆妇看着,无不泪眼淋漓的。 下午谢溶抄好了两卷《灵宝经》,又挑了许多新茶果子等物装了满满两个小竹筐。好久没看见徐姑姑她们了,这么几个月只互相传信,真想早点见到她们呐。 正在清点东西的时候,外面小丫鬟来报,说竹霖院的谢三郎来看望娘子,在西边的厢房会客堂等候。谢溶手一抖,脑子里第一反应是:他来干什么?那日他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心里必定在计较迟疑。她又不曾要他什么,哪怕他只说,妹妹,对不起,日后我再不出现在你面前,自己也断然不会难过的。 想归想做归做,人都上门来了,自己若是不去见,不更显得心虚? 整个松霖院原就是待客玩乐的地方,各处小景都精雅别致,这东侧的小厅两边通透,左侧靠游廊是雕花门,右侧是靠着划开闻雪堂与松霖院的一处天然山坡,坡度陡峭刚好在夏日遮了太阳,十分适合纳凉。靠着坡用太湖石筑了假山,种了各色芍药恰好打了花骨朵。 今日绵绵地下了一整天的雨,现在更加淅淅沥沥。滴答滴答地从屋檐滴落在地上,无端惹得心思混乱的人更加烦闷。天气很阴,小丫鬟见有客人,便来掌灯点烛。 他本想早上过来的,自从知道他们母亲的关系,他心中的兴奋和失落此消彼长一下想的是:真好,这世上终于又有他最近亲的人了,一下又想,这贼老天果然爱耍他,每每给他赐一个亲人,总要用另一种方式搞的两不相见。 或许是想事太过入迷,谢溶从门口进来他也没发现。 “三兄安。”谢溶躬身行揖礼,然后退到离他更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谢令殊看她唯恐避自己不及,心中大有失落。“她定然是怨恨自己上次问而不答。”如此想着,又是一阵酸涩涌了上来。好在院子里没有人,他本来也不打算口述出来,一则从前每每和张若心说话,也总是招她恼怒。二则有些话至少现在不能让人知晓。 “明日你们就去玄妙观,你一定记得和大伯母与郑夫人一起回来。”他不想听谢溶说话了,总觉得她出口便是他答不上来的话题,一气呵成:“我知道你对绘画有所研习,这是我收藏的《魏晋胜流画赞》,请你一定要看,今日时光甚早,今日就看吧,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容我告辞。”说完,回了个礼便离去了,画卷有些大,他起身时,袖子甚至把画卷带偏了。 谢溶心中大为震撼,这本《魏晋胜流画赞》是前代大家顾恺之的绘画杂论本,对先代名作有深刻的分析与点评,讨论了绘画摹写的技法。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 建康最大的书肆,卖的翻过了不知道几版的书,内容都不甚清晰了,还需拖了关系,提前半年预定,若是书肆能拖,一年两年出不来也是常有,更可恶的是东西没见着还得提前付了定金,有的不良东家,收了定金跑路的也不是没有。时人把这些行为雅称:预售,众筹。等拖了如此之久,拿到的东西货不对版也是常事了。 她走到谢令殊放画卷的桌上颤颤巍巍拿起来,仿佛已经闻到里头的墨香了。粗粗一展开,纸本有一些些泛黄了,但是保存的很好,看上去是有些年份的。天呐!画卷中竟然有那21张画的临本图。谢溶是看过其中一些真品的。只见这卷上临本,与真品除尺寸之外,别无二致。 她的心怦怦直跳,上次高娘子走之前说她的绘画太过传统,似已到了什么瓶颈期,自己也感觉毫无进步,这本册子,这不是刚好解了她枯笔的困局吗?如此高质量的临本,要赶快收起来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