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段时间书,左汉觉得有必要和人交流一下,便叫来曹槟。曹槟这学期课少,更没个女朋友管着,于是过着比小学孩子还要幸福的生活——毕竟,现在连幼儿园的花朵们都被逼着早起学艺,求善价、待时飞了。 两人在市局对面的意大利餐馆碰面,找了个露天椅子坐下,在遮阳伞下边纷纷跷起二郎腿。曹槟点了杯卡布奇诺,左汉点了杯拿铁,两名无业青年享受着摆脱压榨、当家做主的自在。 在这家由中国人开的意大利餐馆里,除了有意面和比萨,还有意式油条和意式小笼包,并且连着播放了一下午的法语歌曲,同隔壁五金店循环的《春天的故事》《我们的队伍向太阳》一唱一和,简直是餐饮界的联合国。 “我最近把历史上的画语录和画论大致梳理了一遍,感觉必须出来透透气了。” “就为那案子?”曹槟知道能把泡澡帝左汉变得如此刻苦的,除了画债就是案子。但他也明白有些事不该他知道,所以并不主动问细节。 左汉点头:“我从南北朝谢赫的《古画品录》,一直看到民国画家的零散论述,觉得不够彻底,甚至上溯《易经》《道德经》和《庄子》的相关章节。一些地方囫囵吞枣,也有一些反复琢磨,几天下来算是过了一遍。” “那你重点看了哪些人?” “王维、荆浩、郭若虚、郭熙、黄公望、董其昌、王原祁、黄宾虹。” “有什么好玩的发现吗?” 左汉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庄子》,打开被折角的一页,指着一段给曹槟看:“这应该是最早的画论之一了吧。” 曹槟接过书,只见上边写道: 宋元君将画图,众史皆至,受揖而立;舐笔和墨,在外者半。有一史后至者,儃儃然不趋,受揖不立,因之舍。公使人视之,则解衣般礴,臝。君曰:“可矣,是真画者也!” 曹槟一边看原文,左汉一边口头翻译:“宋元公打算画几幅画,来了一拨画师。他们受了旨意,便在一旁恭敬地拱手站着,舔笔,调墨,这时还有半数人都站在门外。有位画师最后到,可这家伙没半点儿慌张,也不假模假样、恭恭敬敬地候在外边,而是马上回到了馆舍里。宋元公派人去看,只见这位已经解开衣襟、裸露身子、两腿轻慢地往前伸开,像簸箕一样坐着。宋元公说:‘好嘛,这才是真正的画师啊!’” “所以你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凶手的样子。”确实,左汉不禁开始想象“大画师”的样子。难道是个不修边幅、平日里爱穿宽松衣裤的三十岁以下的“大叔”? 样貌暂且不论,毕竟马蒂斯长得并不野兽派,而达·芬奇挂满胡子的老脸也远没有蒙娜丽莎的细腻。但就性格而言,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