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萧瑞这一晚进了周家的大门后,再出来时已经是半夜了。他没有惊动太多人,只跟谢家的门房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独自骑马离开。谢家门房探头去瞧周家大门口,见他家一片静悄悄的,没有再走出什么人,也没有听到哭声,便缩了脖子转身回到门里,关门的时候,正好从门缝里瞧见对面与斜对面的几家门房也是同样的动作。 看来周家今晚发生的事,早就在这条街上传开了,各家各户都很关心,周家是不是要再办一场丧事呢。 次日清晨,谢璞夫妇醒来,得了门房传信,得知周家并没有丧信传出,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谢璞匆匆吃了早饭,就要穿戴上全套官服,预备出城去给袁小将军与钦使一行人送行。这送行仪式除了燕王府与袁家的女眷,其他人家的官眷皆不必参与,因此文氏跟儿女们都尽可以留在家中。谢璞便嘱咐妻子:“倘若周家有丧信,你立刻打发人到城外给我送信。若到时候时间晚了,就让人到布政使司衙门去。若没什么事,我中午会回来吃午饭。” 文氏应了,披上厚披风,把他送出了二门,方才回转。 周家这天上午一直挺安静的,除了燕王府来过两个人问候,顺便带上了府医的两名助手,多送了些金针药材过来以外,并没有旁人再登周家的门。看情形,周老夫人似乎挺住了,府医的针灸术派上了大用场。 谢璞中午回家吃饭,听说了这个消息,心中也稍安。周老大人毕竟是他的老上司了,刚刚去世没多久,倘若周家这么快就要再迎来一场丧事,也太令人遗憾了些。谢璞心里是不希望这种事发生的。周家人性情各异,有些人行事确实不堪,但周老夫人却是个明白事理的老人。若有她在上头约束,又有出色的子孙支撑门户,周家也没那么容易衰败下去。 吃过午饭后,谢璞稍稍打了个盹,就再次回衙门去了。 下午文氏这儿来了好些客人,最初是斜对面的刘参议太太来了——刘参议已经定了,开春后就要升任左参政一职,接谢璞的班,知道自己是得了这位上司的支持才能被提拔,心里很认这份情的。 刘参议太太来了没多久,万太太也到了。她看到刘参议太太比自己早来一步,想到自己原本还要压对方一头,年后对方的品级却要越过自己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连客套寒暄时的笑容,都虚假了几分。 接着便是另外几家同住在这条街上的布政使司衙门属官的太太,都是熟人了。大家不但是近邻,丈夫还是一个衙门里的同僚,见面的次数都比旁人多,常来常往的,很是熟悉,因此说话时也少了些忌讳。 大家其实都是冲着周家昨天晚上传出的消息来的。托周四太太刻意泄密的福,这条街上的邻居们都知道了徐夫人昨日造访周家,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周家二房反应如何,周家四房又是什么想法,还有周三爷持斧劈车的典故,又有周老夫人气得吐血,病情加重等等……众人吃瓜吃得挺开心,可若周老夫人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这瓜就不甜了。 其中一位太太的话说得好:“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倘若周家再死一位,叫我们这些邻居怎么过年呢?!”开门就见白,那也太晦气了! 众位太太都心有戚戚焉,顺道鄙视了一把徐夫人的荒唐念头。 刘参议太太如今感觉自家身份地位与从前不一样了,只会在文氏面前低头罢了,便第一个表达了意见:“论理,我们不好背后说人,只是这位徐夫人行事未免太过了些。倘若是她自己的儿女,又或是她自己的嫡亲眷属,她要使唤人家,只要姑娘的父母没意见,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可周家与她关系已经远了,不过是周老大人看在老太妃的面上,对她庇护几分罢了,周家怜她年轻守寡,又没个儿子,才多让着她些,她怎么就把人当成是自个儿家奴一般,认为可以随意摆布了呢? “她这是把周老大人这位朝廷命官当成什么了?!她自个儿娘家的人还没做上这么大的官呢,倒瞧不起二品的布政使家了。难不成真觉得还是那位老世子还在的时候?别说我刻薄,那位老世子虽然出身不凡,乃是先帝长子,可也是先帝亲自定了罪,以大逆罪人的身份处置了的!徐夫人其实只是个没名没分的妾室,只因生了老世子唯一的女儿,才得了老太妃的怜惜,留在身边度日。若真计较起来,她也就是个宗室罪人的家眷罢了,凭什么这般拿大呢?我们这些朝廷诰命,周家姑娘这样的朝廷命官之后,哪一个不比她金贵?素日可怜她,让着她些,也就罢了,怎么就把人纵容得这般不知好歹了呢?!” 众位太太齐齐说是,万太太心中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