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小而精致,上头熏了雅致的淡淡香气,封面上写着“惜春阁主敬启”这六个字,没有落款。 “惜春阁主”是三皇子去年春天新起的雅号,不过从不在任何人面前使用。若不是那段时间萧瑞时常陪在他身边,偶然见到他在写信时以此号落款,还不知道这指的是谁呢。但很显然,三皇子把这个号告诉了赵滢,两人书信往来时以此掩饰,就算信落在外人手里,也没那么容易泄露写信人与收信人的身份。 赵滢的字写得清雅秀逸,不带多少闺阁脂粉气,这一点还挺难得的。萧瑞看得出,她平日习惯临摹的是哪位名家的字帖,因为他姨娘李瑶枝习字,临摹的也是同一位名家。萧瑞有时候见姨娘抄佛经为已故的旧主人祈福时,不忍见她太过辛苦,也会帮着抄一抄,所以对这种字体十分熟悉。据说,姨娘年轻时侍候的那位旧主人,萧家大小姐萧明珠,最喜欢临摹的就是这一种字体。 萧瑞并没有打开信来看。他不打算偷窥三皇子与赵滢之间的私密。他只是看着这两封信,心中暗暗算起了三皇子与赵滢二人相识的天数、见面的时间,估量出他二人能通信的机会不多,赵滢能给三皇子写两封信,就应该差不多了。萧明德都出马了,三皇子应该不会扣下一件半件的,事后再去找赵滢的麻烦。 萧瑞把两封信取了出来,贴身藏好,只把两件绣品整理平伏,重新盖上了锦匣的盖子。 萧明德看到了他的动作:“你把那信取走做什么?” 萧瑞答道:“赵滢说自己只有两幅绣品在三殿下处,那我就把这两幅绣品送到马玉蓉手上,也免得马玉蓉疑心赵滢说了谎。至于这两封信,我会另找法子,悄悄儿送还到赵滢手中的。到时候,东西要毁要留,也是她自己说了算。若是由她亲手烧毁,想必她也能更安心些。”三皇子是否扣下了东西,估计也只有赵滢自己最清楚了。 萧明德皱眉摇了摇头:“那赵氏自己行事轻率,你倒是为她考虑得周到!” 萧瑞正色回答:“儿子实在是不希望这事儿有任何后患留下。这不仅仅关系到赵滢一人的生死,还关系到宫中的贵妃娘娘。儿子也是希望赵滢能给一个准话,好让我知道,三殿下是否还留了后手。” 萧明德冷笑一声:“他能留什么后手?我已经明着警告了他,他若要违我的意,日后就别怪我不顾舅甥之情了!” 萧瑞想想也对,便恭顺地道:“父亲说得是,儿子也太过小心了些。” 萧明德放缓了神色:“小心行事,也无大错。你且去吧。明日在家里陪你姨娘一日,后日再回金山卫不迟。需要回复的公文,我已经准备好了,临行前你再到我书房来取就是了。” 萧瑞连忙应下。 萧明德又说:“调去北方的事,你暂且不要想了。我今日在宫中听闻一个消息,道是长淮卫出缺,你若去了,直接就能领一个百户之职,岂不是比去边军受苦要强?你也别以为长淮卫的日子就一定好过,那里的指挥使也是治军严谨之人,对你可不会讲情面!只是在那里,你用不着担心会有谁来拦你的前程罢了。那位指挥使,就是皇子公主去信,也不会给情面的。长淮卫离京城总归要近一些,你若想回家看望你姨娘,也比在北方便宜。况且我们家老家离长淮不远,需要时我送你姨娘回老家,你要去瞧她,也方便。” 萧瑞惊讶极了,但也有些感动,连忙跪下磕了个头:“谢父亲!” 萧明德扶了他起来,神色有些不自在地说:“我知道你是个有志气的,也想去北边争一争军功,不想整天留在家里享太平。只是你姨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你也要多为她着想才是。我虽与燕王有些交情,私心里却是……不希望你与他有太多往来的。”说罢顿了一顿,“他终归没有成为我的妹夫,如今又与王妃感情甚笃。我们家的人若求上门去,太尴尬了。” 萧瑞心中生疑,面上却半点异样不露,只恭顺地应了声。 等到他拿着那个锦匣退出父亲的书房,打算去见姨娘的时候,心里还在思索:父亲似乎不乐意让他去北方,为什么?从前父亲可不曾说过,不希望他与燕王府有什么往来。而姨娘却是明摆着让他多多亲近燕王,甚至还多次让他为燕王效力的。 父亲与姨娘之间,有什么秘密么? 萧瑞正思索着,冷不防瞧见嫡妹萧琳在前方游廊尽头出现了,看到自己,面露讶异:“二哥?你怎么在这里?几时回的京?!”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