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什么?”李敏依旧从容不迫地翻页,“不知道你喜欢配什么糕点,给你点了司康饼。” 侍从也给了她本菜单,林缊月翻看片刻,又合上了。 此一时彼一时,林缊月咬牙,“水就可以。” 李敏这才抬头看她,意味深长的第一眼,转头对等待点单的侍从说:“给她上英式早餐茶。” 点完单,侍从走了,李敏才开始打量林缊月,食指叩击桌面,“你会来找我,我很惊讶。” 林缊月一直知道周拓有这样的习惯,没想到是从李敏身上继承来的。 李敏说:“你不找我,我也要去找你。” 林缊月从背后的包中掏出存折,是当年李敏给她的那张卡。 这些年里面的数字增增减减,她总算是凑齐了。 林缊月把存折和卡放在桌上,“密码还是六个0,当年你给我的五百万,本金加利息,我都原封不动的放在这张卡上了。” 李敏低头看了眼,又抬头问林缊月,“什么意思?” 林缊月说,“那些钱,当年算我向你借的,现在还给你。” 李敏拿过存折,一页一页翻看到底,末了,合上笑了声,又退回去给她。 “林小姐说笑了。这钱是当年用作条件给你交换的,忘了么?” 林缊月说,“之所以没忘,我才把钱都还给你。” 当年李敏和她也是坐在像这样的大而空的餐桌上。 李敏不知什么时候发现她和周拓的事,情绪显得异常激动,尖叫着对她喊,你这真当我眼瞎? 她那时不解,只知道李敏平时看自己的神情就是把利刀。多年以后才后知后觉,李敏一定也从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难怪不喜欢自己。难怪尖叫。难怪叫她滚。 五百万的条件,是带钱离周拓离得远远的。 而另个选项是哪来回哪去,转学回老家。但一分钱也没有。 林缊月脑子成了浆糊,想都没想,当然选了五百万。 那个时候,发现龌龊,又发现外婆突然离世。她的心中只剩怨恨,逃离是盘旋在脑海里唯一的事。 就算回老家,她也要在经济上受到管制。但如果拿了那笔钱,她就可以获得自由。 后来林缊月才发现,拿走钱也买不了自由,倒是弄巧成拙,徒增了禁锢。 花钱时总觉心虚,于是拼命打工,半工半读,才勉强补掉一部分。工作后,她又每月都填些进去。直到前段时日子,才把这个窟窿填好。 总归还是太有良心了,但周拓这件事上,到底是他们家做得不对。 “你要还钱,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李敏看着林缊月的眼睛,神色锋利,“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钱你花了,周拓腿也折了,到头来,你却说要反悔?” 林缊月想了想才说,“阿姨。我说难听点,周拓会出车祸,并不能怪我。我走前就和他说过了,他那时都很正常……我不清楚为什么后来又变了主意。” 林缊月面色如常,“您如果能让周拓把我推开,那我倒没话讲。这钱不管收不收,都该还给您,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件事上,我们家确实对您亏欠很多。” 侍从端着茶和糕点上来了,摆好餐具,正给她们添着茶。 “倒不是对我的亏欠。”李敏捏着茶柄喝了口,安静的等侍从贴心摆放好。 等人走了,她才说,“周拓那年为了去找你,大学四年几乎没怎么回过家。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全是他自己出去打工挣的。连最开始进周氏,他爸都让他从基层员工开始做。” “……我那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他受苦。”李敏耐人寻味地看了林缊月一眼,嗤笑一声,“你以为那些年备受折磨的只有你自己?” “周放山宰了他最心爱的白马,周拓现在有钱了也不敢去骑马,这是他一辈子的噩梦。……这次也是,他本有机会保住继承人的位置,半途杀出了个你,才折了腿,又丢了自己的位置。” 李敏把茶杯放下,盯着林缊月的眼睛,分外认真,“你要是还觉得你们这样互相折磨是对彼此有益,那就继续吧。” “我没意见。”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