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懒散散站起,趿拉着鞋,似了没骨头般,眼勾一扫甘清,“您要再不回,我可得走了。” 甘清蓦然无语。 贺元是丁点儿也不敬他的,不敬间还带了微恨。 她离他近了几步,敷衍道:“这几年可好。” 明明急了迫了恨不得立时脱口而出,偏偏作出寒暄态。 这三年多的皇后像似没了白做。 甘清垂头数着念珠,“好。”他说。 犹记得那年,他劝贺元离去,而如今,贺元却坐稳了后位。 两人再见,他摆不出长辈架子,她也做不出皇后仪态。 倒似了不伦不类。 贺元往前走,离他越近,脸上的笑一丝儿未收。 她等这日已等了几年,哪里急着半会儿。一开口,就问着甘清去了哪些地,景儿可好看。 那带勾的眼眸是漫不经心,上位者的打量。 和尚甘清半字未答,他抬起头,抬起他那张越发佛相的面庞,俱是怜悯神色。 “皇后,没有药。” 话语一出,贺元的笑就僵在了脸。 暖烘烘的佛室仿佛刮尽了北边刺骨冷风,冷得发抖。 贺元也在发抖,她收起那虚假作态,满眸惶恐,颤着音,“四年,你走了快四年!你寻不到?” 这三年多,宫里派尽了人,找那各方神医,为贺元调理身子。 除了那丁点儿富贵病,再得找不着其他。 神医都没了法子,口口道,甘清大师胜某。 可是甘清,他说没有。 甘清僧袍被贺元拽着,那养娇的十指也不嫌他一路风霜。 她的眼眶盈满了泪,“你骗我。” 念珠被她一把扯落,珠子“噼里啪啦”散开。 “你说话。” 贺元提高了哭腔。 甘清任她拉扯,怜悯未收,道:“抱歉。” 贺元明白了,她缓缓松开手,可也止不了浑身颤抖。 她咬着唇,急步向前,将那送子观音下贡品一一掀翻。 菩萨下,果儿香炉乱成一团。 她凄哀道:“是你说要寻,是你让我起了盼!” 是甘清,让贺元那颗早死的心有了希望。 她哭得凄惨,不管不顾摔打着物事。 敬什么佛,什么菩萨。 都是死物、骗子。 宝相庄严的菩萨呀,怀搂着童子,一丝怜悯都不给。 贺元撒着泼,身后甘清声音响起,含着叹息。 “花楼的妓子,出楼前得服一味绝子药。” “与穆氏药几分相似。” 贺元停下泼态,她绝望的看他,不可置信道:“妓子的药。” 可她,她是皇后,是郡主。 是天下再尊贵不已的贺元。 贺元快喘不过气来,此刻她恨不得将阮三从墓里翻了出来。 哪里知道,甘清都未说尽。 那妓子的药也可解。 贺元,却无药可救。 甘清几分怀疑,她生来就不得有孕。 贺元伏在案上,哭得凄厉。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