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放之进屋,只见二弟直挺挺仰躺一动不动,嘴巴微张着、眉头微拧。桓真则握着二弟的手放在腮旁,神情是少看几眼二弟都舍不得的关怀、愧疚相。 好一对难兄难弟啊。路上还有时间练这套? 温放之坐到二弟脚侧,往对方脚心轻挠。 “嘻。”温式之咬着嘴憋笑,用被子掖严实双脚。“兄长饶命,先帮我一回,稍后我全跟你说。” 听到外头有动静,桓真赶紧拽倒温式之:“躺好。式之!式之?你快醒醒,二位医者诊的怎样?他只是太疲乏了,对么?” 医者齐齐看向温放之:对,还是不对啊? 中书令进来了。 “阿父。” “温叔。” 温泰真向长子点下头,示意桓真坐,先询问桓真的情况。 金疮医:“回中书令,桓郎君无恙。” “那这一身血?” 桓真解释:“我们走的近道,遇上狼了,不是我自己的血。”这句话里没骗长辈,确实遇到了狼,狼跑了。 血是野兔的。桓真继续道:“已经进城了,式之弟栽下马来,我怎么叫他都叫不醒……” 这是暗号。 “阿父。”温式之睁开眼,虚弱出声,向阿父那边抓,“阿父,你别责怪桓真,是阿真救了儿。” 桓真在后托起伙伴:“你别这样说,换我有难,你也会救我的。” 温式之:“阿父,咳咳,你常教我,有恩需还,以德报德。咳咳,那廷尉的儿郎救了你的儿郎,你是不是也得救一救桓廷尉的儿郎?” 温放之快要被二弟逗死,他悄声嘱咐家奴:“去府外看看,若桓廷尉到,领廷尉过来。”这俩惹祸精是知道没时间了,才编排这么一出拙劣戏。 温泰真放下心,只要儿郎无恙,其余事好说。他宽慰桓真:“放心吧,你们明日就回兵营了,你阿父过来时,我与他说,不叫他打你。” 桓真揖礼请求:“我不怕挨打。温叔若疼我,能不能劝我阿父,再向王家请媒一次。” 温泰真沉默两息,问仲郎:“阿真在哪处救的你?” “城门口。” “哦。阿真,你把式之放回去吧。” 这时庭院中响起一声喝:“桓真那孽障在哪?” 然后是家奴的相劝声:“廷尉莫急、莫急啊,真公子正虚弱着呢,经不起再打了。” 温泰真笑着起身,与桓茂伦并肩进来。那不成器的孽障老老实实叩伏于地,自己的儿自己知,这是来中书令府避难,连元宵灯节都不打算回家了! 强忍着气,桓茂伦问:“说,去哪了?” 温式之痛苦状咳两声,替桓真回:“旧地重游,去了趟踱衣县。” “呵。”桓茂伦气笑。 桓真解下背负的布裹,向前一推,解释:“水玉镜功成,儿认为得跟王匠师说一声。幸亏去了,她又给儿一物,叫牵星板。” 桓茂伦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撂穿绳的木板,跟“牵星”有何联系? 水玉镜之事温泰真是知道的,他提起这串木板,示意好友先问正事。于是桓茂伦问:“这些木板怎么用?” “或可推算星辰高度,辅助海船航行。” “详说。” 轰…… 隆熙五年仲春月,南山江彩石滩岸,随一艘废船被水雷炸散,大晋的水战也掀开火器序章。这里远离乡村,即使有听到动静的渔民,也以为是打了声旱雷。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