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真收了笑容,垂低眼皮。“族叔比我聪明。我来会稽郡考护军,与其说,是我犯错在先,不如说……正好为阿父寻了个由头,避开司州那些大族。” 如果说会稽郡水深,那司州的权势交锋就是沸腾之海!龙亢桓氏在会稽郡能称霸,但在司州,底蕴还不足。 可惜桓真没抓住机会。他私刑江县令之子的错,不足以惩治太久,朝廷上如果有贵人“说情”,阿父就得让他回洛阳。到时怎么办?倘若返回洛阳的时间段再凑巧些,他跟少年护军营就真失之交臂了。 族侄能想透这点,桓式很欣慰。大晋自成帝时起,举清能,拔寒素,文武皆兴。桓真想进护军营,除了通过郡武比,就只有立战功了。凭战功获陛下赏识进护军营,既能平朝堂议论,也能堵悠悠众口。 “你想去边郡?” 桓真肃容:“是!” “你年纪太小,非正规乡兵,不能用乡兵身份去。” “可以用天工匠师学徒的身份。” “哪个匠师?” “王葛。” “不行!” “兵匠师既有『兵』之名,肯定跟天工木匠师有同等之权。” “你倒是都知道。” 猜对了!桓真窃喜。 桓式:“犁具改造是福于社稷的大事,王葛更是百年难见的天赋匠师,岂能为了你个人前途,诓一小女娘到边郡战场?” 桓真忍气:“族叔也太看轻我了。” 第270章 258 风雷木刻 他将王葛要在三年内考取中匠师的志向一说,桓式才知,原来是王葛急于去边郡。匠师去边郡、贫瘠之郡混履历的事常见,王葛有惊世匠才,不怕吃苦,说不定真能实现心愿。 桓真见族叔久久不语,正好门下掾把宵食拿来,他就到一旁吃,没出动静打扰。 县署把初级匠师为吏的最低期限改为三年,其实就是为了留住王葛。如果按旧规五年的话,王葛很有可能直奔山阴县。桓式的眉头又拧起,人算不如天算啊,没算到一小女娘如此果决! 他拳头几次攥、几次松,已经明白王葛刚归家就改良犁具的苦衷了。这女郎委实聪慧,这是想在离开前,为县署再呈一份天大的功劳。对木匠师来说,很难再有大过改良犁具的功了,如此,县署怎好拖着她、强留她? 当然,最得利者当属一县官长,新犁具会让桓式有调去首县的资历!也罢,既然她有志向,他就助她一臂之力,更好的成全她,为其择一处更利于建功的边郡!“第一难,边郡遥远,长途跋涉,怎么行路?” 桓真惊喜抬头,族叔应了!他顾不得吃,说道:“我让铁雷教王葛骑马,以快速赶路为要,所以得请族叔以公事为由出具路引,到时我们可在沿途传舍补充供给。”这种公事路引非寻常百姓的过所竹牌,担保官员必须为县官长。 桓式点下头:“我才得了一良驹,名『白容』,还未来得及驯,明早你带走,赠给王葛。”苇亭除了桓真的坐骑,其余都是普通马匹,行那么远的路恐怕不行。也是巧,白驹正好在王葛暂住的吏舍内。 “知道了,族叔放心。”良驹难得,他会照料好白容的。 “第二难,郡武比之后,盯着王葛的人必定多,这些人知晓你跟随她去边郡,便能猜出你的目的。” “王恬有意和我一起去。” 桓式摇头:“仅他,不够。战功这种事,天高地远,谁不想争?但凡有搅浑水的,等查清,三年五载,你等得及么?所以要再择一皇室宗族子弟,势力强劲,还得深得朝堂信任。” “我懂了,最好的人选……司马冲!”桓真又学到了,族叔咬重“朝堂”二字,那就是指陛下。被陛下信任的宗室,在踱衣县生活的,只有荷舫乡的司马道继。司马道继为司隶从事史,但凡在司隶署的,都是陛下亲信中的亲信。 有王恬、司马冲同行,如果某些人参他去边郡捞功,或夺取战功,将连会稽郡守、司隶从事史一同得罪。 桓式:“第三难,就是战功。什么样的功劳,足以令朝堂破例,以少年护军的名额为赏?” 这是最难的。桓真自省,他把战争想得太简单,边郡军吏各个虎勇,哪那么容易建功?再者,战场形势混乱,功劳被瓜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