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百里落尘沉沉望着他,将翻涌上来的怒气压制下去, “但那个赝品一看就知道是假的,那么明显你能看不出来?为什么还要冲上去?被迷住了心智么?”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索性抿起双唇,目光扫向外面,一言不发。 随即,他听到轻如青烟的小小一声“对不起”,仿佛来自遥远的天外。 他的目光又收了回来。 “对不起。”年渺低着头,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 “别说了。”百里落尘愈发烦躁,淡漠地打断他, “还是先看看该往哪里去。”他顿了顿, “也好,扯平了。” 他觉得年渺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也不尽然,现在这个唯唯诺诺手足无措只会拖后腿的年渺,才符合他最初的印象,那个悠闲从容甚至救了他一命的年渺,才是被旁人夺舍的。 只有美貌的人偶,就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不是计较得失的时候,而是应该往前看。 年渺深深呼吸两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含含糊糊哽咽着“嗯”一声。 他下意识碰了碰自己被砍掉的那只手,现在已经恢复如初,连指甲都没有损伤,可那种恨不得麻痹全身深入骨髓的疼痛依旧没有消散,手腕处仍然有隐隐的疼痛在跳动着。 恢复的很快,对于一个高阶修士来说,断肢重生没有什么大不了,甚至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在遇到无法抵挡的危险时,修士总是会选择舍弃一些东西来保全自己的性命,甚至整个肉身都可以舍弃,他只是被砍断半条手臂,可以说得上是微不足道的损失了。 然而他和季一粟在一起后,从来就没有遭过什么罪,早就忘记了疼痛是什么感觉,触碰着自己的手时,总觉得那里还在流血,摸到的是自己新鲜的血肉,以至于握都不敢握住。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着实离奇,如同被鬼怪迷了心窍一般,明明在接触过目光后,就能判断出对方不是真正的季一粟,只是一个拙劣的,残次的赝品,他的身体还是不听使唤地扑了上去,大脑也跟着完全挂在了对方身上,分不清现实虚妄,分不清真真假假。 他太想念季一粟了,在见到一个赝品的时候,一切隐藏的情绪和故作的冷静坚强都在霎那间崩溃。 他自己闯入了死局,若不是身边有百里落尘,若不是百里落尘足够果断,想必早已经命丧黄泉。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跟百里落尘说什么。 疼痛让人清醒,可是清醒之后,是说不出的疲惫和难受,他现在的思维很乱也很慢,什么都想不到,只能茫然地跟在百里落尘后面。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