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做事情专注的姑娘,忙得不亦乐乎,听见他问才分出心来回话,“谢万岁垂询,奴才好得差不多了。” 厚厚涂了一层,袖子暂时不能放下来。她悄悄出了口气,感谢菩萨保佑,这位万岁爷今儿还算正常,并没有怎么为难她,她才得以顺顺利利地平安脱身。心下松快,收拾东西也快,她轻轻巧巧福了个礼,捧着盘子就要告退走,皇帝心里着急,飞快地一伸手,拉住了她。 摇光脑子里“轰”地一声,懵了。 皇帝显然也懵了,怔怔地望着她,却没有撒手的势头,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继而覆上了她的手背。 他低低叫了声,“错错。” 那声音满是缱绻,柔和又亲切,如同三月晴暄的春风,携带着花草初生的香气,卷裹着动听的鸟鸣,便那样毫无征兆地,轻轻拂过她的心上。 她忽然生出几分眷恋的泪意,紧接着浑身一颤,恍如大梦初醒般,转过身来,看着他。 而他也正看着她。 那目光清澈澄明,坦然又热烈。 她却胆怯起来。 慌张的胆怯。 摇光记得李长顺说过,主子不喜欢蠢笨又装机灵的人。 她努力平复内心卷起的汹涌情绪,勉强挤出一个笑,表现得十分惊诧,十分疑惑:“万岁攥着我做什么?” 皇帝问:“你不明白吗?” 她明白吗?也许有,可她不敢,不能。 她摇了摇头,却又灵光一闪似的狠狠点了点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伴着不太相衬的雀跃,“明白啊!您还想向我打听打听宗室们?”她歪头想了想,“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好赖大多都打过交道。万岁想打听谁的消息,您直说吧,不必拉拉扯扯。” 皇帝眼里是了然的神色,知道她在装傻,只觉得有趣。他手上使了些力,带着些不讲理地蛮横,将她拉到面前,四目相对,她慌张躲避的眼神,已经毫不留情地撕下了她故作镇定的面皮。 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这幅无赖的模样。 他就扣着她的手,纤细的手腕子,不盈一握。她的袖口暗香盈满,并非兰麝,原来是金瓜贡的香气,皇帝便有些恼怒了,嘴角似笑非笑,眉梢眼角却悄然盈满了笑意,好整以暇地说:“想问问我。” 东暖阁里本就暖和,两个人靠得那样近,呼吸可闻。摇光被他牵扯着,半跪在炕沿上,她膝盖受了寒,磕着便有些痛,忍不住“嘶”了一声,皇帝干脆拉她一把,让她半坐在炕上了。 皇帝心里却少有的平宁,安静地等着她的评价,她显然是懵了,傻乎乎地坐在那里,那双眼睛像小兽一样,疑惑又不安地看着他。皇帝不忍心为难她,“哧”地一声笑了,故作严肃地吓她:“你这是欺君。” 她下意识想说“万岁圣明”,话说到一半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一点随机应变的能力都没有。她懵懵懂懂地想,三十六计想了个遍,脑瓜子却嗡嗡的,只蹦出四个字——走为上策。 皇帝却不撒手,那模样浑像个泼皮无赖,却又泼皮无赖得一本正经,有理有据,他挑起眉头,强忍着笑意,甚至带着几分顽皮:“罚你——罚你陪我抓麻雀。” “奴才不会抓。” 皇帝说好啊,“欺君之罪,罪加一等。” 皇帝蓦地放开了手,她立马站起来,匆匆忙忙下了脚踏,险些因为走不稳而摔跤。 原来是纸老虎,假威风。 他不紧不慢地叫住了她,笑意深浓,独有青春少年那纯粹的干净与倜傥,就连尾音都拉拉得格外长,“明儿午后,慈宁花园,我等你啊。” 紫禁城的午后,是宫人们最为安静闲适的时光。主子们有歇午觉的习惯,宫里安静极了,就连高高的红墙绿瓦也跟着安静下来。当值的人趁着主子歇下,也可以打打盹,不当值的就更好说了,三五聚在一处,胆子大的,敢摸两把雀牌,胆子小的,小姐妹们聚在一起说上个把时辰的话,让这原本规矩森严的宫禁,也有了几分人情味的色彩。 摇光屋子敞亮,天晴的时候尤其舒服,小宫女们都喜欢聚到她这里来,她也爱热闹。家里做姑娘的时候人缘好,一群小表妹小堂妹围着她打转儿,她会玩也爱玩,花样多,踢毽子呀,扎风筝呀,讲些骇人听闻的故事,若是再淘气一点的小后生,就带他们去钓鱼,捉虫子。 她玛法尚且在世的时候,她还小,才懂事,有一天跟着成明在端王府的后花园里挖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