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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是哪里当值的,只知道他叫长寿,擅长来无影去无踪。

    小瓷瓶子也很是精巧,上面是青花,画的四时花卉,握在手中莹润生凉。

    摇光在屋子外站了会子,这才折回里间,从螺钿柜子里翻出一方帕子,简简单单的落花流水纹样,和手中的并无二致,只是一个是香色,一个是群青。

    上用之物果然精巧异常,她就着天光仔细端详,那光亮便在帕面上流转。临溪亭上初见,一件石青色暗花绸的坎肩,负手隔着栏杆观鱼,站在那一片琉璃世界里,淡漠地训斥着她,告诉她,在这四方城里,连哭也是一种罪过。

    那时她还想着,能在宫中遇见这样一个人,至少看见她哭能给她递一方帕子,肯不乱说与人的,必然是一位大善人,她要记得他在哪里当差,以后是要报答他的。

    她寻了个盒子,将两方帕子仔细叠好了,一并归置在盒里,过角门往养心殿去了。

    皇帝在东暖阁磋磨了半日,才回到养心殿。甫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石青色褂子的身影在养心殿的廊子下焦急地徘徊。听见声响就马上回过头来,十分殷勤地给他行了个礼:“嗨呀我的万岁爷,奴才给万岁爷请安啦!”

    皇帝被他这咋咋呼呼的请安闹得头疼,摆了摆手说伊立吧,将眉头一挑:“你不是悲痛欲绝称病谢客吗,怎么,今儿舍得出来了?”

    小端亲王扫扫马蹄袖起身,屁颠屁颠跟着皇帝进了东暖阁,环视一圈,惨然一笑:“要是奴才真的绝了,我阿玛估计会把我撅回来吧。”

    皇帝没搭理他,往内间更衣去,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驼色的袍子,外头罩着一件暗纹八团的黑色褂子,往炕上盘腿坐了,又道:“你站着碍眼,你也坐。”

    小端亲王知道他这哥子打小的刀子嘴豆腐心,不过也不敢逾矩,在炕沿上坐好,接过宫人奉来的茶,吸溜了一口,赞道:“好茶!这么比起来,我家里那些茶都是渣滓。”

    皇帝说你少来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就说。”

    小端亲王觉得可委屈了,吸了两口气儿,“哥子,玛玛病了,我料你必然伤心,马不停蹄就跑进宫来安慰你了,谁知道你并不领情。”

    皇帝托着茶盏,浅浅啜了口,沉吟着道:“花言巧语少来。你要真想为我分忧,眼下正有一件大事。这个差当好了,再谋个内大臣,上军机处历练历练。”

    小端亲王懒洋洋地靠着炕几,“哥子这么瞧得起我?我和您有默契,知道眼下你为了什么事发愁。只是活儿干好了,有赏赐没有?”

    皇帝嗤地笑了,“你找我要赏赐?”

    小端亲王跃跃欲试:“上回我跟您打听过的,舒……”

    皇帝便拉下脸来,将手中的盏子一撂,“滚吧。”

    被赶出养心殿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只是今儿不行,今儿跑这么一趟为的两桩事,第一桩已经办完了,第二桩办了一半,因为太直白了,险些办不下去。小端亲王多聪明一人呀,眼珠子骨碌碌那么一转,拍了拍炕几,嬉皮笑脸地说:“嗨呀哥子,咱们老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么。我也知道你现在不爱去见那一帮老头子,弟弟这不就马不停蹄地来给您分忧解难了么?主要是我妈上慈宁宫看老太太去了,她老人家那脾性,一时半会不得消停。这见天无聊的,咱捉虫子去?捉□□去?捕雀儿去?不成下点棋赶赶双陆,您要是想高雅一点呢,什么射覆啊我也勉强能来几句?”

    皇帝极其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哪里有□□?怎么捉雀?朕也奉劝你一句,且务着正吧!”

    小端亲王撇撇嘴,“我阿玛打小就教我,人生嘛,得高歌时且高歌。况且臣一片赤胆忠心,也是在为主子分忧哇!”

    皇帝看着他就觉得头疼:“你阿玛怎么教你的?”

    小端亲王理直气壮地挺着胸膛,不满地哼了一声:“那自然是用鞭子教的呀!”

    不管怎么说,这位小端亲王还真就死皮赖脸地在养心殿耗了一个时辰,什么外四路的大臣递了牌子要见,养心殿的李大总管便将脸子一拉,说主子爷正在与端亲王商议要事,忙着呢!

    其实东暖阁里呢,小端亲王拧着眉看着眼前的棋局,说这不对啊,“怎么就堵了我了?这样不好吧?”

    皇帝徐徐落下一子,转着扳指,觉得他十分不成器,“还下么?”

    “换象棋,我请哥子看我来一招飞象过河!”

    然后又嚷嚷着叫姐姐叫妹妹的要吃的,M.zzwT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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