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还不觉得,此时他长身玉立站在门前,却显出屋室狭窄破旧,分外格格不入了。 崔净空腿弯和胸口处的布料也脏湿了一大片,他很会揣测寡嫂的心思,以为寡嫂会准自己留下,清理完这些脏衣再回。 然而冯玉贞看到却刻意扭头不去管。青年兀自站了半晌,等着心软的寡嫂挽留,可她只坐在凳子上,兀自抻直腿舒展,好像没看到似的。 于是崔净空只得自己开口,他问:“嫂嫂真要一个人住?不怕吗?” 冯玉贞点点头道:“嗯,我一个人。” 那方收拾好的床上仅有一只枕头和一卷薄被,另一个与她夜夜作伴的人痕迹就这样被完全抹除了似的。 崔净空神情阴郁,或许是他没了下文,冯玉贞抬头瞧他,见小叔子面色如常,露出浅淡笑意,眼睛却不错开地盯着她道:“好,那我三天后来接嫂嫂。” 出发之前那几日他自然先行确认“住几天,何时回来”这个关键要点,冯玉贞并不想轻轻放过,只先搪塞过去,这回他估摸着三四天、五六天,如今在崔净空嘴里一锤子钉成了三天。 不等冯玉贞如何反应,他说完便转身离去,田泰赶起马车,悠悠走到青山绿水之外。 关于崔净空得寸进尺的秉性,冯玉贞很是清楚,可她人都回来了,除非崔净空把她绑回去,要呆多久还不是自己决定,也不同他一时争辩。 虽然冯玉贞嘴上说是不怕,可到了晚上躺在厢房,总有一股不宁顶开她的眼皮,那个醉汉给她留下的阴影不小,时不时要睁眼,心里发毛地盯着窗外。 或许也有天气变冷的缘故。 崔净空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又喜爱抱着她睡,好几回大清早她是热醒的,两个人肢体交缠,不分你我。 这时候还不能吱声,把他吵醒,虽然青年不发火,却沉沉覆上来,压着她后颈白日荒唐,再欢好一次, 冯玉贞在冰凉的床上翻来覆去,挨了许久,半晚才睡着。崔净空便是这时候驾轻就熟从窗户翻进来的。他身手敏捷地跳进屋里,落地并无一丝声响,反手将窗户不留一个缝隙地盖上。 走到床边,冯玉贞攒着眉,看来睡得很不安稳,她的手摆放在枕头左右,崔净空一摸索,显然感受到枕头下的一柄硬物。 宁愿在枕头下面藏刀,也不远和他在宅邸里衣食无忧。 崔净空自然不可能真把她扔下这儿,那岂不是相当于等着别人趁虚而入吗?只是碍于手下堪用的人太少,他再隔应也只能让田泰白日盯着,晚上则自己跑回来找她。 他解开外袍,随手搭在桌上,径直爬上床,把神情不安的寡嫂轻柔搂紧怀里,软和的身子依附在自己胸膛之上,像是一块凉飕飕灌风的缺口被填满。 待到清晨,他才不动声色在女人额头上落下一吻,披上外袍,原路返回。 冯玉贞早上醒来,发觉意外睡得不错。她推开窗,开阔的土地一路蔓延开来,屋前高大的树影垂着稀稀拉拉的几片叶子,好像说一句话,声音能由山风捎去十几里之外。 来的时候带着一些衤糀米面柴油,她照常去山上采摘果子和野菜,不过秋季万物衰落,山林所剩不多。 好在她一个人独自生活烧饭,也吃不了多少,虽然没有两个丫鬟直接把做好的饭吃端上桌来的清闲,可冯玉贞在意这些,在意袅袅的青烟和烟火气。 不过在饭桌上,她一个人端起碗,身边空无一人,还是感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怅然。 除此之外,回到村里,她总算有空去找周芙了。 可惜第一天落空,一个大伯见她神情迷茫地徘徊,还以为是来寻医的,告知她老大夫近几日去了别的山头,大抵要再过一两天才回来。 冯玉贞闲着没事做,又想亲眼看看周芙的现状,每日都去隔壁村瞧一眼。第三天,冯玉贞总算又等到了她。在榕树下,周芙忙得脚不着地,被师父使唤着拿药、整理药方,饭都顾不上吃。 看到含笑的冯玉贞不远处站着,她眼睛呆呆眨了两下,俄而便弯成两道月牙,将嘴里叼着的半块冷馒头拿到手里。 周芙转头朝老大夫说两句话,这才朝她走过来:“玉贞姐,你怎么回来了?是我该去镇上找你才对,师父说最快下个月我们就到镇上,等过完年,便要领着我们去其他地方行医了。” “我只是偶尔回来一趟,想着来看你一眼,阿芙学的如何?你要出远门,可否有同父母说过?” 晌午她也不归家吃饭,宁愿在这儿蹲着啃冷馒头,冯玉贞心中隐隐有个不好的猜测。 “我跟爹娘说了,他们气地要把我逐出家门,其实睡是让我进去睡的,就是不搭理我,不喊我吃饭。” 周芙自嘲道:“我没想到,我拜师一事,一直嚷嚷要我嫁人的娘还没说什么,我爹却先发作,起身摔了我房里的镜子、首饰,指着我鼻子说滚出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