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幸运的是,死亡过程并未维持长时间的痛苦,眼睁睁看着自己失血过多而亡。” “她出城,乃是有人有约,中秋过后,马上重阳,这段时间都是花卉需要量大的时候,她很忙,同她谈生意的是谁,可有相见,可有龃龉?她是骑马出城的,马在何处,何故中途停留,是自己停的,还是别人拦的,自己停,为了什么会停下来,被别人拦,拦她的人是谁?坠落地点高崖应该并不难找,若被人推,坠落地点可能会有抵抗,鞋子擦拖的痕迹——” “相对应的痕迹,我已在灼娘子脱下的旧衣上寻到,她的鞋底,有非常新的,因力气太大造成的摩擦痕,她的死,必然是他杀。” 屠长蛮倒吸一口气:“他,他杀?” 就这么看准了? 崔芄颌首:“她衣裙内卷有新鲜的碎果皮屑,身前,身后都有,衣裙上有少量紫茉莉花瓣,只在前侧,后侧没有——也就是说,她从高崖坠落,跌到缓坡时,坡上有新鲜的碎果皮屑,她在滚动过程中沾到了身上,身上身下全有,但紫茉莉花瓣只在前身裙上出现,必是她滚停之后,才被风吹落在她身上。” 屠长蛮吞了口口水。 崔芄看着他:“山间有野猴,申时出,采果而食,紫茉莉花只开在傍晚。” 屠长蛮懂了:“申时过后就是酉时,酉时鸡都归笼了,紫茉莉花必开,所以灼娘子必然死在申时!” “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崔芄垂眸,看着窗外雏菊:“灼娘子虽未嫁,却并非未经人事,她曾有过生育行为,她有男人,或者——有过男人。” 屠长蛮直接傻眼,这,这么厉害的么! 他不是没见过仵作干活,那起子仵作,个个被衙门养的油光水滑,说话云山雾罩,端着架子,很多像说了又像没说,分明最该明明白白说清楚的活儿,到他们那,都讲究‘说话艺术’,而且没谁给结论这么快,这么稳,这么多! 这小郎君神了啊! 怪不得敢放出狂言…… 有他的确不需要仵作!一过眼什么都看出来了! 他怔怔看着崔芄,崔芄却已不在房间停留,走到外面,掐了一朵雏菊。 屠长蛮好奇,跟上去,看他掐完花,走向中庭…… 崔芄走过长长庑廊,微风拂过他的发梢,衣角,浅浅荡起涟漪后,悄悄不见。 他走进灵堂,走近灼娘子,将手中雏菊轻轻簪到了她耳边。 “她会喜欢的。” 房间一静。 姜年看着嫩黄小雏菊映在姐姐颊侧,明媚可爱,突然捂脸,恸哭出声。 第6章 崔郎,好人啊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