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姝才换好衣服,就听见自动门嘀嗒一声响,她急切甩开一旁伺候的男仆,奔向来人。 家里一直以来没女仆的原因是,她爸怕她脾气发作没忍住乱砸东西,想着男人应该抗揍一点,干脆把家里佣人全换成了男人。 “老解,你回来了!我有好多事……” “我跟你讲……” 解姝刚还喋喋不休的嘴突然止住,这气氛不对劲,太不对了。 黑云压城城未摧,城还未摧,黑云先下了雨,她听到了男人的抽泣声。 这解终成平时都是人未到声先到,大老远就抽着烟,笑嘻嘻地讲一些话逗她。 四十多的男人走路稳稳当当自带风流,但背却微驼,好像一夜之间被雷劈折了的树,感恩岁月爱他,未曾在他脸上留下重重的痕迹,只是刮墙灰般的轻轻蹭了一下,仍然能瞧出年轻时的俊雅。 解终成黯然的眼眶湿润看着他的独生女,嘴唇嗫嚅:“爸爸对不起你,姝姝,我们家破产了,不仅名下的车子房子,就连现在在的这个房子过几天人家就要来收走了,也被拿去抵债了。” “但是,爸爸一定不会让你吃苦。” “有个阿姨一直以来就很喜欢爸爸,性格也好,说很愿意多个女儿。” “所以。” “所以?所以你就和她搅合在一起了对吗!?”解姝夺过话语的主导权,表情阴晴不定。 “你对不起那个女人,你对不起她。”解姝瞧他不说话,又流露出一副犹豫不定的神情,她猛得哧笑一声,紧盯着他,瞳孔放大,目次欲裂,一字一句从嘴里挤出来,情绪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从小时候到现在,哪怕她死了,你还是对不起她。” “不喜欢,为什么要在一起,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 倒霉。 真是倒霉。 自从那天开始倒霉事就连连不绝地来。 又是莫名其妙要多了个妈了,她现在脑袋像是那种碎尸案被老婆乱刀砍死的出轨男人,法医能力有限,对着一堆浆糊只能苍白说一句节哀。 节哀,她的脑子,她的情绪。 解姝已经没有余力再去想着如何弄法子去报复他们了,什么李啊周啊已经被尽数抛之脑后。 她没有机会才去生气了,她从大小姐变成了丧门之犬。 “姝姝。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 其实在看到爸爸眼泪的那刻,她就已经泄气了,她又能怪谁呢。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我怪我自己。” 解姝语气冰冷冷地吐出了她有史以来最为懂事的一句话。 她转身按了电梯上楼就往房间走去,黑暗中摸索到被子,像一条脱水的鱼回到了河中,她蒙在被子里失声痛哭,她记得她借过一本书,写着被窝是青春的坟墓。 但被窝却是她大半青春的游乐园。 怕鬼的她,亲人离去的她,各种各样的她,都在被子怪的保护下,手脚不敢伸出那个界限,稳稳当当缩在自己怀里,她十七之前一直都是缩起来抱着自己睡的,仍然坚信只要是被被子包裹住的一隅,都能与外界隔离开,无论是吃人的鬼怪还是现实的麻烦事。 哭吧哭吧,哭着就睡着了,什么都忘记了。 解姝总这么安慰自己,然后再自作聪明悄悄地开一个小口,让鼻腔好受一点。 现在她鼻子深吸一口气,闻到被窝的荔枝香是甜滋滋的,混着她鼻腔的潮湿,奇异得生出一种嗅到下雨天新鲜荔枝果的错觉。 解姝早知道父亲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开始酗酒抽烟,身体一直不好,讲也是口头上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依旧我行我素,有天喝多了他抱着解姝,说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他不想活了,但是他又想起他还有个女儿,他就又舍不得死了。 解终成说他不能死,他还要养大女儿。 她不懂如何表达喜欢,大概是从父母爱情这里开始就坏了种,从她记事开始,家里锅碗瓢盆就天天到处飞,父亲总和很多女人暧昧不清,母亲又总是歇斯底里地抗议,故意找其他男人厮混。 明明听外婆说他们曾是从小约好的青梅竹马啊,她不懂,为什么父母之间会变成这样。 所以,造成她的迟钝自我也算是对小时候的自己一种保护机制。 解姝手摸着自己胸口,手指感受着那里陷下去的牙印,软香在手,脑袋猛得出现周词也那句现世报来得快。 难道真的是她作恶多端,老天要来收拾她了。 作话:还欠两篇啊啊啊啊啊?明天补上大长更?昨天急着回家?谢谢所有宝宝的珠?文章一直是好兄弟代发?消息来不及回复?长评都会看感恩爱你们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