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 宁晏按着发胀的脑筋,坐在马车内焦急地等,如霜见她难受,几度要替她揉捏,为她所拒绝。 大约一刻钟后,如月笑吟吟钻入马车,神色明显松乏许多, “姑娘,您放心吧,奴婢一路打点了牢头与狱卒,也见到了林叔,林叔还好,没有挨棍,只是今日被那个混账踢了一脚,有些受罪,奴婢将药膏给了林叔,林叔让奴婢转告您,千万别为了他伤了身子....” 宁晏听到这番话,眼底的泪瞬间蒸涌出来,愧疚与恼怒一同充斥在她脑海,宁晏从来没有这般愤怒,她硬生生咽下这口气,仰眸将泪水吞下, “咱们先回府,等表兄消息。” ..... 燕翎寒眸如聚了墨般浓烈,目不转睛盯着渐渐驶离的马车,雨雾如网,网住这场化不开的冬寒,又无声地将那辆马车给缚住,并在他与马车之间堑开一道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撕裂了一下,疼得他眼角发怵。 他眼底的戾气在一瞬间聚到了极致,那无可言说的难过堵在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这个丈夫,做的可真失败呵.... 云旭就在这时来到他身边,“主子,明宴楼的林管事被关在京兆府的丙字号地牢中,平凉王世子此刻就在京兆府堂中,扬言要弄死林管事,属下观察他的动向,他弄死林管事是假,想逼着明宴楼东家低头是真,看样子,平凉王世子盯上了明宴楼...” “他也配?”燕翎从肺腑挤出寒声,他本就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目光凝在远方,一动不动,“让京兆府立刻放人!” “捉住平凉王世子,狠狠给我打一顿,半年别让他下床,告诉他,想要明宴楼,拿命来换!” 扔下这话,燕翎纵马疾驰,墨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道中。 宁晏这厢行到燕家外面那条胡同口,安排在京兆府附近的小厮骑马追了过来,人还没到跟前,欣喜的嗓音传了过来, “表小姐,林叔被放出来了,没事了!” 宁晏不可置信呆了一会,“这么快?”如霜迫不及待掀开车帘询问事情经过,那小厮急着来禀报宁晏,也忘了细问,如霜怕宁晏担心,狠狠剜了对方一眼, “行了,这次就不追究,你快些回去,好好照顾林叔,该找大夫找大夫,等明日,主子再去明宴楼探望林叔。” 小厮欢天喜地诶了一声,立即掉转马头离开了。 宁晏浑身的紧绷散去,彻底跌在软塌上,喘息了半晌,神色渐渐清明,“多亏了表兄,这回可是欠了表兄人情,实在不行,我看就给一分股给表兄,也不枉他连夜替咱们奔波,再说,有表兄这个后台在,以后有什么事也好通融。” 宁晏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决断,既对酒楼有利,也能还了萧元朗这份人情。 只是,她发现自己说完之后,两个丫鬟一言难尽望着她, “怎么了,这是?” 如霜忍了一整个晚上,憋不住了, “姑娘,奴婢一直很想问您,今夜出了这么大事,您为何不寻世子帮忙?” 如霜这句话,如雷声狠狠击在宁晏脑门。 “什么?” 她的表情从最先的震惊,到极其错愕,最后在两个丫鬟费解的神色下,慢慢变得窘然。 对啊,她为什么不找燕翎。 她怎么没想到找燕翎呢? 这个念头涌出来后,宁晏自己都吓到了。 就仿佛是潮水一下子翻涌而来,将她整个人给淹没,又在她窒息的档口,缓缓退去。 宁晏木住了。 是因为白日戚家的事吗? 不是,她太明白自己是什么人,她从来不会感情用事,绝不可能为了那点微不足道的醋意,将林叔的安危置于不顾,相反,只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救出林叔,别说是受点委屈,让她给燕翎下跪,她都做得出来。 林叔是她的至亲啊,她在父亲那里得不到的关怀,通通由林叔给了她,这么多年来,林叔替她掌着生意,平日隔三差五,给她买零嘴,做衣裳,林叔是把她当女儿对待的。 人在最紧急,最脆弱,最难过的时候,下意识会寻信任的,熟悉的,可靠的人求助。 而燕翎不在其中。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