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祖父想要废后,也差点成功了,当时诏书都已经写好,只是后来高.宗心软,这事便被轻轻掀了过去。”他声音微微压低,混在夜色中,若是靠得极近,也几近无声。 沐钰儿身形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他的言下之意。 意图谋反未必是真,但得罪当时还是皇后的陛下却是实打实的。 “那不是正好说明……”她盯着唐不言的下颚,喃喃自语。 一滴雨水自那截苍白消瘦的下颚缓缓低落,最后晕湿了浅绿色的衣襟。 “这便是我要说的。”唐不言捏着伞骨的手一紧,避开沐钰儿不经意的视线,侧首,“此事之后,容成家是永远的罪人,容成嫣儿是永远的戴罪之身,她不似寻常人,便是司直背后还有张叔,还有北阙愿为你赴汤蹈火,可她此生注定茕茕孑立,没有任何依靠,陛下是她唯一的选择。” 沐钰儿沉默。 “能走到这一步的都绝非沉溺过往的人。”唐不言的声音在料峭寒夜中透出几丝寒冷无情,“容成家覆灭时她还未满月,家族荣光与她而言更是不值一提,她一步步走到现在,靠得是自己,是陛下。” 沐钰儿看着他眼底淡淡的薄凉。 “为一个素未谋面的祖父,一个不曾为她带来一丝一毫好处的家族威名,而亲手断送现在的地位,未来的前程。”唐不言眉眼低垂,雨水顺着长睫不堪重负地跌落,“太多愚蠢。” 沐钰儿嘴角微微抿起。 她知道唐不言的意思。 容成嫣儿并非良善,更非愚蠢,她常年游走在太子和梁王两派势力间,在新旧两位陛下的影响下,面对各种势力的暗潮涌动,她能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本就不能用常人来理解她的为人处事。 容成家的事情离她,实在太远了。 沐钰儿叹气。心中疑窦微微散去:“可这般巧?” “她一定时候早早就发现秋儿的不对劲了,可今日却一言不发,实在奇怪,现在好不容易找到秋儿,人却如此古怪狰狞地死了。”沐钰儿下意识想要握紧腰间长刀,却扑了一个空,眉心紧皱。 “陛下遇见邪祟时,她也正巧在场,秋儿是她手下的女官,便是再往前看,陛下第一次做恶梦,请了相国寺的大师,她也是在场的,至于王、萧往事,如今洛阳城应该没有比她更清楚的的。” 她看着远处黑云翻墨,白雨跳珠,话锋一顿,无奈说道:“我便是觉得太巧了。” “太多巧合往往就是破绽。”唐不言的声音在头顶淡淡香气。 她抬眸看唐不言,猛地发现唐不言竟然半边身子落在雨中,昂贵的衣服被雨水打湿,是以到嘴边的话瞬间变了。 “你怎么不给自己打伞……”沐钰儿后知后觉才发现那伞半边都在自己头顶,嘴角微动,伸手扒着唐不言握着伞柄的手,往他边上推了推。 伞面上的雨水猝不及防甩了一身。 唐不言缓缓闭上眼,任由那水珠在自己脸上滑落,神色一言难尽。 沐钰儿噗呲一声笑了起来,把人拉近游廊下。 “对不起啊,粗鲁了点。”她连忙用袖子粗鲁给人抹了一把脸。 唐不言嫌弃避开。 沐钰儿皱了皱鼻子,讪讪地把手背到身后:“娇气,走吧,小雪人,先去换个衣服。” 唐不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