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出现在国内了。几年前生过大病之后,这位体面的精英工程师直接跑去做了城市游牧族,开一辆房车在美国各大州之间放牧自己。 金衍进家门的时候,他爸金克己和金藻趴在茶几边玩塔罗牌。金衍进屋洗了手,捞起小岛抱到手里,忽然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里。大姑在厨房忙着做年夜饭,金莓陪波妞在做什么手工。客厅电视机兀自放着春晚前的实时采访。金藻抬头看到金衍,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贴过去,摊开手说:“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金衍在他手心上打了一下。金藻笑起来,他问:“金衍,你还守岁吗,除夕夜?” 金衍坐到餐桌边,顺着小岛的毛说:“没守过岁。” 他从小到大,除夕那天,一家三个人都没怎么团圆过。他有时候很讨厌节假日,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那么高兴。有时候,中秋国庆的,金莓从城南中学来市一中找他,带他回家过节。到楼底小卖铺,金莓掏他的口袋,拿零花钱出来买两个面包,丢给他一个。他的节日记忆里,只有廉价面包的味道。 餐食准备就绪,大家上桌之后,只有金藻碎碎得在和金克己谈天。金克己拿回了几瓶珍藏的葡萄酒,金藻一开始觉得酸。金衍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你脚伤还没好。” 金藻嘿嘿笑着碰了下他的酒杯,说:“过节啊哥。” 大家各自聊着,金藻好像很感兴趣金克己那些游牧生活,聊到后来,金藻晕得说话都颠三倒四了,还在翻着眼睛听金克己说话。金克己说:“我这辈子已经没什么理想不理想的了,这样就好。”金藻点头,差点把头点到桌面上。金衍扶了他一下。金藻甩掉金衍的手,对金克己说:“特别好,叔叔,特别好。” 吃过饭,金藻开始发酒疯,一直闹着要到楼下买冰淇淋吃。金衍被他拽出家门往楼下超市走。金藻把脸抵在超市雪柜上看了很久,金衍无语地站在一边。金藻忽然拉开雪柜,拿了一支巧克力的甜筒,又拿了只香草味的,朝金衍努努嘴说:“付钱。” 他们坐在超市门口,金藻塞给金衍一支,他托着腮看金衍,看了会,忽然伸手捏了下金衍眼尾的痣。金衍吓了一跳。金藻说:“老金之前给人看相,一个人脸上痣的位置是可以有很多说法的。” 金衍剥开自己那支甜筒,问他:“我这颗痣有什么说法?” 金藻看了会,转头说:“不知道,就还挺好看的。” 金衍笑了声。天挺冷的,坐在室外吃冰淇淋,金衍咬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金藻边咬边看着前面的路灯发呆,忽然说:“这么快老金都要去世一年了。他这个人是怪了点,但还行。” 金藻说完就咬着甜筒沉默了。金衍也发了会呆,再转头的时候,发现金藻靠在超市门框边睡着了。金衍哑然。他拍拍金藻的脸,无奈地说:“大哥?冰淇淋快戳到你眼睛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