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的地方非常热闹,是个真真三教九流之地。 光一个院子里就住了三户人家,左边是姓金的一户母子,右边是一家三口,是一对老夫妇外加一个疯掉的女儿,然后就是张之维和林观音了。 这院子隔着一栋墙,隔壁住着姓萧的一户人家,说是报社的文员,而里头还额外单独住了个女人,姓李,据说是萧家的房东,很有文化,还在报纸上发过几篇文章,是个远近闻名的才女。 而旁边一栋墙外则修葺着一家豪华的院落,里头住着一个单独在梨花行外的名伶,真名不知道,艺名叫遇惊鸿,但他家来往人员就复杂了,高官大员,甚至还有外国人,据说现在还挺受欢迎的。 他们都在一条巷子里,巷子尽头住着一个黄包车夫,叫何仁的,他和一个叫阿玉的年轻姑娘住在一个院子里,据说两个人也有意结为夫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在一起。 中间住了个警察,姓薄,被巷子里人暗地里骂“黑狗子”,想来名声应是很差的。 张之维和林观音刚住进去的时候,最热情的当属金家的母子俩了,金敏拉着张之维说长道短,把邻里邻居的三两八卦跟倒豆子似的,抖落了个干净,像是以前给她憋多了久说不了话似的,跟张之维一开始还客客气气地,有几分女人家的矜持,到后头直接说的眉飞色舞,完全不嫌累。 林观音见状,默默给她倒了杯热水。 金敏见状,忙夸她好看又贤惠,紧接着意有所指地瞟了瞟隔壁。 见张之维和林观音皆面露疑惑,就兴奋地挤眉弄眼,故意压低声说:“这条巷子里,像妹妹这样温柔良善的少的很呢,一到晚上就连哭带骂的,跟跳大神的似的。” 她说的场面,当天晚上林观音就见识到了。 屋子里,张之维正给她熬药,苦涩的药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她则坐在桌子上,临摹着张之维抄好的经书,聚精会神。 忽然,外面爆出一阵刺耳的哭声,那声音又急又快,可哭出来的声音又像牛呜咽的声音,又沉又闷,听着心里难受的很。 林观音被这突然的哭声吓了一跳,手中的笔没拿住,一下子坠下来,点在了纸上,涂成一团黑色的污渍,将她好不容易才写好的字全给糊了。 张之维手里摇着蒲扇正在熬药,听见这个声音,手中的扇子停了,他和林观音对视一眼,侧耳认真去听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外间一直在哭,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倒是白天跟他们讲八卦的金敏挑着灯出来看笑话了。 “哟,我说朱夫人,您这么哭,也不是个事啊,”金敏长着一双狐狸眼,细长又妩媚,可嘲讽起人来,那对眼睛就给人感觉有些尖酸刻薄了,她表面是劝解,实是讥讽,“您是日日哭,夜夜也哭,我看啊,您这不是想要哭回萧先生,倒是想要哭倒了我们这一条巷子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