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君点头:“没错。” 江满梨又道:“唯独这粥底的锅子,是粥吸取了菜肉的香,越涮越浓。” -粥底的熬法有讲究。稻米要泡整夜,取七分碾米浆,加水滚煮成浓汤一般的稠白,再加三分整米,调油盐,煮至烂熟开花。 米花静置沉底,汤面?只留得一层乳白。海鲜鱼肉涮进去,便跟裹上一层芡汁似的,粥底火锅的妙处就出来?了。 是涮鱼鱼滑、涮肉肉嫩,本就凸显了鲜甜本味的食材外头再覆一层稻米的醇香。淡而不寡,别趣横生,让人一口接一口,愈吃愈上瘾。 而随着食材越涮越多,原本清淡无味的汤底也?越发丰富起来?,既有虾味、又有肉味,层层融合着不断地咕嘟。末了把菜蔬一并煮进去,汤底的米花这时才历久弥新地翻搅出来?。 “嗬!”那食客郎君兴奋了,“竟煮成一锅菜肉海鲜粥!” 嗓门怪大,这一喝,引得东西两堂的食客都跟着喧嚣起来?,转身去看看他的,又看看自个锅里的。 已经?吃到最后?一步“海鲜粥完全体”的,哈哈满意笑几声,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皆感叹今日?吃得不虚,这看似平平无奇的白粥锅底当值此价。 还未吃出隐藏的,看看碗里挂着米浆、晶莹剔透的河鲜海味,再度伸长了脖子,悄悄低估几句:“敢问哪来?的海鲜粥?” 邻桌听得了,便连忙来?指导:“小?友刚开始涮罢?先肉后?菜,吃下去便晓得了。” 一副经?多见广的前辈模样。 阿念便是那得了提点的小?友之一,“哦”一长声,谢过邻桌的老?丈,扭头回去教吕掌柜和?曹庆:“放错了放错了,师傅你把这菜叶子先撤回去。咱先下赠的那滑卵牛肉……” 曹庆表示不满,道:“我就想先吃菜蔬有何不可?” 阿念便道:“先吃菜蔬没滋味,得把河鲜海味、肉味儿先煮透了,最后?煮那菜蔬才好吃。” 曹庆到底是个庖厨,这般解释来?一听便明白了,恍然?笑道:“那不就跟先吊个高汤一样?” “是这个理?。”江满梨好不容易抽空从后?厨里出来?招呼,听见此番对话,笑了。把手中托着的俩物放下。一盘五色卤味,一只给酸汤鱼锅底加汤的小?铫子。 阿念有眼力,不等江满梨动手呢,自个便拿起铫子加够了汤。 看看江满梨不知是累的还是热的,额头尽是薄汗,鬓角的碎发都沾湿了,道:“我先不吃了,我不饿,阿梨姐坐罢,我去帮你端菜。” 说着也?不容江满梨拒绝,拎着铫子泥鳅似地穿过堂内人挤人,呲溜就往后?厨里钻去。恰赶上藤丫切得几桌的肉,正找人上菜呢,托盘二话不说往他手里一塞,揪着肩头的衣料又将他推出来?。 江满梨三人看得好笑,曹庆笑得尤为幸灾乐祸,呵呵呵地道:“你这个小?丫头就是比我那傻徒弟厉害。” “那可不,”江满梨笑道,“哥儿郎君只会影响她切肉的速度。” 笑归笑,好容易有个喘些的机会,江满梨也?要抓紧与曹、吕二人说正事。 打从火锅推出,工坊那头的事情?她几乎没空过问,皆落到曹、吕两人头上。幸而有孙景天入伙帮衬着,否则吕掌柜要忙郭东楼的事儿,曹庆又是个庖厨,于生意之道不通,恐怕还还真是不好办。 今日?孙景天意外地不见人,江满梨问及,吕掌柜道:“回襄州过年节去了,襄州郑家分茶总号事多,前日?来?了封信,说是还要过些时日?才能回京。怎么,阿梨找他?” “先尝尝这卤味如何。” 江满梨把桌上的卤味拼盘推过去让二人吃着,才道:“年节休沐的几日?,我在?平成侯府闲得紧,找人要了份舆图来?,又琢磨出几条送货出京可以一试的水路。” 曹庆筷箸一顿,看江满梨脸上闪过一丝狡黠,道:“刚养好身子,又要折腾啦?目下赚得的分红不满意?” “怎叫折腾呢,”江满梨道,“试一试而已,也?不一定就真运货出去。” 曹庆拿不大信任的眼光看着她。江满梨只好笑笑,又道:“今年年节遭了横祸,放关扑也?没赶上,想多赚点儿补补亏空。” “少?来?,你自己看看这堂里堂外坐多少?桌,补亏空还不是半日?的事情??”曹庆笑道,又碰碰吕掌柜,“你说是不是。” 吕掌柜半天没插话,把拼盘里的卤味挨个吃了一遍,被那藕片辣得唇齿皆抖。舀得一碗白粥底喝着,也?不看他二人,含糊道:“小?娘子家的事情?,你非要人在?这堂里跟你这老?伯说么?” 曹庆一愣:“这是何意?” 却是江满梨红着脸挠挠鼻尖,没作声。吕掌柜从碗里抬眸笑看她一眼,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