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首的郎君正欲开?口,后?头却有一人坐不住了,一拍桌,道:“让你收着就收着,哪儿那么多废话!” 这一嗓子喊得?粗哑鲁莽。藤丫阿霍都听?出不对劲了,骇住,脸色双双微变。 方才敲门进铺来的时候还?拖着又细又长的调子说话呢,怎么突然一下?,成了这样粗嘎低沉的男子嗓音了?斯文扭捏的做派也无了,还?拍桌? 再看那几人,软幞头、华贵衣,打扮与买月饼糍粑的胖郎君毫无二致…… 原是装作内侍的样子么? 那为首的也愕住了一瞬,转头剜了那人一眼。那人反应过来,赶忙清了清嗓子,还?想装回尖细的样子找补两句,被为首的先开?口挡住。 道:“话糙理不糙。小娘子定是聪慧才能得?我家娘子抬举,我们今日的任务只是让小娘子收下?匣子里的定钱,其余的不归我管,我也管不了。自会有人来解小娘子的疑惑。” 又道:“但这定钱小娘子若是不收,我便是必须要管的。” 却就在江满梨端笑还?要再挡,那为首的正要往前欺时,忽听?外头有人拍门:“阿梨,阿梨?” “云婶?”江满梨如绝处逢生,回得?一句,示意阿霍去开?铺门,却被守在门前的人拦住。那为首的道:“小娘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江满梨正要答,外头又拍门喊道:“江小娘子!借你两条腊肉用用!”这次却是个男子的声音,不陌生,正是先前帮着他问隔壁铺子、卖胡饼的邻商大哥。 江满梨眼神扫过那为首的郎君,见他似是没料到还?有男子来,赶忙应答:“大哥急么?稍等片刻可否?” 那大哥会意:“急!衙门来的贵客正等着呢,不然我也不能来寻你借呐!” 云婶也忙道:“问了好几家都没有,我知你还?剩几条腊肉。阿梨就莫要舍不得?了,他铺里实在等得?急。开?门让他拿了,不耽误你歇觉。” 这般一闹腾,两人你来我往地轮番喊话,那为首的郎君想强买强卖不成,鼻孔里终哼出一口长气?,抬手示意合了匣子,准备离开?。压着声音道:“小娘子此举实在不明智,我最后?给个机会,这匣子,小娘子是收,还?是不收?” 说到底,这位金主来得?实在蹊跷。身份不亮明,现在又这般强买强卖。 郑家分茶突然要入股工坊时,她?尚得?防着对方有恶意吞并之想。这样一匣不明不白的金叶子当头砸过来,如何敢接? 今日若接了,明日江记的招牌,还?在不在她?手中? 她?一小贩,得?罪万万不敢,强硬拒绝更使不得?。只能极尽委婉,摆出诚恳模样笑着道:“实在是小铺未有过合股的打算,若不小心?让娘子误会了,还?请郎君代为转告,小铺愿意再请娘子来免费吃几回涮羊肉,也好让我当面向娘子赔礼道歉才是。” 至那一行人离开?,云婶与卖胡饼的大哥赶忙进了铺。看她?无事,云婶大松一口气?,道:“你可当真吓死我。方才你向我使眼色,我看着那一行人随你进来关了门,又半天无个动静……你阿庄叔不在,得?亏我让我寻到个郎君来!” 江满梨也松一口气?,道:“多亏云婶。”又谢了卖胡饼的大哥,“若不是大哥来襄助,我也不知后?头会怎样。” 只捡着重要的与两人讲了,没多说金叶子的事。云婶是晓得?那位吃涮羊肉的金贵娘子的,愕然道:“你怀疑他们并非那金贵娘子的人?是想要借她?的名义来逼迫?” “正是。”江满梨道。 原因简单。除了那些人装作尖细嗓子、刻意模仿了那内侍胖郎君的衣着打扮,却一怒之下?泄露了原本的男子嗓音之外,那一匣子金叶子的气?味也与那沾染着脂粉、尿味的不同。说明并非出自那禁中的娘子之手。 而对方又能知晓那娘子有意入股江记,说明要么是早就盯在暗处,要么……就与那娘子互通过有无。 无论哪种,都不是寻常生意人的做派。 云婶道:“可,可他们会是甚么人?又何须这般大费周折?” 这就不晓得?了。江满梨摇头,看看藤丫,她?定也嗅出那金叶子气?味的不同。勿论如何,思及大理寺追查已久的贪墨案,此事恐怕不简单。 默默回想了方才几人的样貌特征,趁着尚还?记忆犹新,回柜台取记账的笔册,粗粗绘作几幅画像。又带些个现成的小食,亲自去趟大理寺,将方才所发生之事一一详述与林柳和孟寺卿。 第67章 除夕夜起风波(二更) “除了听戏狎妓,你还会干甚?” 一声讪笑从青丝帐外传进来,余昊苍动作一顿,霎时失了兴致。把压在身上的妓女朝一旁搡下去,跪坐起来。 那?妓女低眉顺眼地过来给他穿衣。仔细替他系好了蹀躞,自个的外裳却来不及穿,只拿两手拢起地上的一小堆布料抱在怀中挡住前襟,匆匆撩开帐子,低头急步出屋。 帐外人目光如狼似虎地随她而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