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眼前一亮,不禁道:“对啊!少卿所言,极有可能?!”说罢自?觉失礼,赶紧叉手赔罪。 孟寺卿不怪,令他顺着林柳所言去查。差役便继续道:“除却各家所购市铺的数量,小的们还查到一件怪事。” 便是这九家商户皆申请了入京通关的文牒,且勾办了一连手续。不日便要着人进京城来,或经营所购下的市铺,或租赁更好?的场所,开设酒楼歌馆。 此言一出?,孟寺卿与林柳对视一眼,双双想到了一处。 林柳转身出?廨房,回?来时,取来几片碎纸头。其中?一角信笺带着烧焦的痕迹,模糊可见“待”、“京”二字,而另一片更为?破败的,上面依稀可辨“入京”一词。 差役看那碎纸几眼,问?道:“这是端午节前,小的们从南边四州官员家中?暗搜出?来的那些?” “正是。”林柳点头。差役眉头一跳,明了了:“莫不然是早就预谋好?的。” “未得证据前,此话不可乱说。”孟寺卿踱步思索,末了,停在廨房正中?,“去查明这几家商户与地方官员可有关联,从祖宗查起,家中?仆从都不要放过?。” 待到差役领命下去,又与林柳问?道:“小六可有找到?” “长吏来报说,民夫当中?确实有人认出?小六的画像。大约是打草惊蛇,去抓时,人已经跑了。”林柳微微握拳,轻叩了一下桌案,“然也说明两点,一则确有人在帮他,二则此小儿定与我们所查之事有关。” -大理寺那边胶着,象福小市里?头也不安生。 有两家铺子见江满梨这头大排档生意火热,便学着也以几家合用商铺的法子分摊市税。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合用是合用了,却未过?明雇佣手续,让街道司一查便查出?来了。 闹了几日,先是务里?头来人踢门,斥令补足市税,可饶恕牢狱之灾。其中?一铺受不住吓唬,赶忙补了税钱,却发现?后头还有大笔的罚金等着。罚金交不足,亦是要进大牢的,那已经补了的税钱岂不又打水漂?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税钱的事情不了,不但生意不能?做,铺子也私下售不出?去,罚金便也凑不出?来。最?终别无他法,将铺子抵给街道司,抵去大部分罚金,还剩余的,几家人砸锅卖铁,死命当了出?来。 另一铺见这般惨状,哪还敢开口答应补税?死命不从,铺门一锁,两家老小连夜卷了铺盖行李。 待到务里?的差役发现?情况不对,叫来街道司的兵差破门而入,人已经带着银钱跑了。空留一间门铺任街道司收去,好?歹家底没配光,只要不被抓到,换个地方,兴许还能?东山再起。 “嗨哟……”竹娘看得心酸,却又无能?为?力。合用铺子旁人一看便知,但雇佣的法子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去的。再不忍也得管住嘴,这点几家人都拎得清。 “东山再起甚么哟,这都成了逃犯了,能?躲哪去?躲进山里?,谈何东山再起?” 媛娘拍拍她,递过?去一盏花茶:“你别操心这个,有身孕的人,不能?着急上火。” 周大山点头同意,道:“我都让她这几日莫要来了,不听?。看着干着急的事情,眼不见心不烦。” 媛娘道:“我在屋里?躺着,心里?不还是操心铺子的事儿……” 说到底,人人心里?揪着。江记的生意实在火热,合用商铺的法子又是江满梨先想出?来的。就怕街道司杀红了眼,再把眼光转回?到他们这几家身上。 偏生怕什么来什么。 两家铺子的事情一闹完,街道司的兵差便意犹未尽地来了。不知得了谁的令,每隔个把时辰,便进江记的铺子里?逡巡一圈。 要么是粗手粗脚地推桌搡凳、高声喝喊。要么就干脆叫了吃食,坐在正中?的桌边,一言不发,虎着脸盯着江满梨几人或是来往的食客打量。 总之让开铺的、用饭的,皆不舒服就是了。 兵差穿得显眼,幞头短靴,又带刀,哪个老百姓在这些人面前高兴得起来?莫说还时不时被瞪几眼、呵斥一声。有的食客光是见着堂中?央坐着几个恶狠狠的蓝黑短衣人,心里?道句惹不起,面上跟江满梨笑笑,口中?便推辞了:“哎哟今日突然有事,改日再来光顾,江小娘子先忙。” 江满梨仍是笑吟吟地:“无事无事,随时再来。” 凶神把门,食客骤减,江满梨就立在柜台后头算算账,琢磨琢磨接下来要做的吃食。螃蟹近日实在受欢迎,不少老客碍着眼下的情况不愿堂食,着人来点外送的却增加不少,且必定要点上十几只炭烤蟹。 就连那兵差……江满梨掀起眼皮瞄一眼堂外竹桌凳。一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