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鹅细嫩,盐也放得正好,滋味不错。” 说着,不动声色地在案下踢了许三郎一脚,又夹一块煎鹌子给许三郎:“三郎不爱吃蒸鹅的话,多吃些这个。” 最好把嘴堵上。 不料许三郎并不买账,张口便要去答阿爷的话。林柳赶忙又对着他比了个“明日请你吃饭”的口型。 许三郎这才满意地看着林柳笑笑,夹了他给的煎鹌子,与林舫波道:“阿爷说的那家我有所耳闻,却没吃过,我说的不过是某街边饭铺里的萝卜丸子。” 林柳终于松下一口气。 王氏听不懂这三人打的什么干炸丸子的哑谜,只关心林柳究竟有没有把送青团的事放在心上,又催促问道:“子韧,阿娘方才说的你可有听见?” 林柳脸上露出些疲惫,道:“阿娘不若自个去送罢。” -这朝代的清明是颇为热闹的节庆。江满梨穿来以后还是头一次过,清晨醒来看着各家各户拿柳条串了燕子模样的炊饼挂在门上,觉得很是稀奇新鲜。 吴大娘子自家蒸了许多燕儿炊饼,怕江满梨一个人懒得置办,特意拿柳条串好了给她送过来,又帮着她挂在屋门上。 挂好了,弯着眼睛看看,道:“这才有个清明的样子。” 又问江满梨:“阿梨今日可要出城祭祀?” 提到祭祀,江满梨想起前世的老妈和这一世的阿娘,脸上划过一丝落寞。 如何祭拜是好呢?老妈远在另一个世界,而阿娘也葬在陶州,离京城五六日的路程。 末了微笑着摇摇头:“我就不了,人不葬在京城,以后回了家乡再拜罢。” 吴大娘子闻言替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那你今日有何打算?我们家今日要去看看婆母,给她烧些车马纸钱。你与我婆母也算是有过缘分的,我也替你烧上一些,让她知晓你如今过得愈发好了。” “那再好不过,吴大娘子有心了。”江满梨道了谢,指指屋里灶上咕嘟着的蒸笼,和两刻钟前肉贩子刚送来的几只野兔,“今日准备做些冷吃和饮子,到城外五岳池边支摊儿卖一卖。” “五岳池啊,”吴大娘子笑着道,“在郊游的道上,确实是个清明卖吃食的好去处,往年也有许多小贩带着麦糕、茶饮去售的,我还给小儿在池边买过两块稠饧呢。” 野兔是清晨刚打来的,江满梨素日并没要过,只不过今日清明,许多饭铺都歇了业出城去,肉贩子卖不出,才拿来问问。 江满梨正愁备的青团不大够,见了那兔子,一琢磨,这朝代清明延续着寒食禁火的习俗,习惯吃冷食,拿来做个简简单单的冷吃兔,兴许还不错。 兔子是去了皮毛的,斩成小块,以葱、姜、盐、胡椒、黄酒腌制。起锅烧宽油,至油温六成,下葱姜蒜、香叶八角花椒制成香油,再下兔肉丁去炸。 兔子这种食材,口感似鸡,却带腥味,做时便不能马虎。既须得腌制足够的时长,又须得用够足量的香料,才能确保吃起来没有奇怪的滋味。 炸至兔肉干燥紧实,油亮肉滑,加大量干辣椒、大量青花椒,适量陈皮、各类香料和盐糖一同翻炒至入味,撒一把白芝麻增香,便成了。 焦香四溢,辣气扑鼻。山椒鲜红,兔肉赤亮,白芝麻星星点点,衬得那叫一个好看,令人食指大动。 用筲箕盛出晾凉,尝一小块,兔肉鲜、嫩、紧致弹牙却不干柴,似鸡腿,又更带些山中野味独有的劲香。 而足量辣椒花椒带来的辛辣藤麻之味,由内至外、从骨到肉,仿佛已经与兔丁烹得浑然一体,让人越嚼越上头。 江满梨一边等待青团蒸熟,一边贪嘴,不小心就吃下好些,嗦了嗦手指,意犹未尽地赶快尽数装入小篾筐中盖好。不然再吃下去,恐怕到了五岳池,兔丁也没得售了。 蒸好青团,又以剩下的陈皮加些药饮子店买来的干乌梅桑葚,煮了一小锅陈皮乌梅汤饮。 最后租辆驴车,便往五岳池去。 五岳池在京城城南外,因着靠近天青观、普济寺和繁显寺三座庙宇,又有两座皇陵,官道修得平整,一路园林馆舍,斜柳遮映,梨花飘摇,风景别致。 在清明这日还能沿途遇上官家的銮驾,禁军骑马奏乐,精神抖擞,举帜游行,就更是一番趣味。 江满梨来得不早,沿路已经铺开许多小摊儿在叫卖,费了点周折才选到一棵葱郁如盖的老柳树歇下,正好就着树下两块大石铺了摊,搬下几个竹凳,当个案桌来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