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又是因为灵岩石窟的皇家造像,堪比蛊害皇上的大逆不道之罪,我交不出别的人来,那我就没法交代。可若我要去随便找个人来交差,也不成,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呢,稍有破绽,那就更糟了。” 说罢又朝吴震看了一眼,笑道:“更何况,找人顶罪也得过你吴大人这一关,你怕也不能让我随随便便过吧?” 吴震看了他一眼,道:“我是一百个想让你过这一关,可若是我让你随随便便过了,再被人查出破绽,你跟我就是同谋了,我们谁也跑不了。而且我说过了,这件事最后定夺的不是廷尉,而是三都大官,你比我更清楚。”摇了摇头,对着昙曜的尸身看了半日,道,“好一个局啊,真是做得妙,硬是把我们一个个都装了进去。” 苏连默然不语,良久,道:“若是真的没法子,我认了便是。反正我也有理由做这种事,皇上心知肚明。他愿意留我一命便罢,不愿意也罢,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震顿足道:“你们一个个的怎么了!明淮日日都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什么都提不起劲。你呢,日日都想着死!我告诉你,阿苏,哪怕是只有一线生机,你也得去试一试!” 苏连笑了一笑,道:“我早该死了,现在这条命,真是嫌多余。” 吴震被他气得不行,也不跟他再说,又去细看法鸾的尸身。苏连见他在看法鸾被剜了心的胸膛,便问道:“会不会是上次在沈家一样的事,蛊?” “应该不会。这可是高僧,高僧!”吴震道,“你见过哪个高僧会中蛊!” 苏连虽觉得他这话倒通不通,却也无法反驳。吴震又拿了那个盛了颗人心的盘子,看了片刻,道:“发现了这颗心,我才能确定杀法鸾大师的是什么。” “是极细的物事。”苏连道,“匕首都决不会有那么细。” 吴震喃喃道:“难道是簪子?……” 苏连点了点头,道:“有些像。” “奇怪呀奇怪,约在永宁寺的七层浮图见面,想必是对那里极熟的人。”吴震又道,“若是熟,便会知道清晨都有僧人去塔里打扫,杀人剜心,若是撞上了怎么办?” “你没怎么去过永宁寺。”苏连道,“僧人们诸事都是按时辰的,极难有变,来扫塔自然也会提前。七层浮图单独在一个院子,与正殿偏殿都隔得远,要我选地方见面,想必我也会选这塔。居高临下,有谁要上来一目可见,却不比别的地方好?隔墙有耳哪!” 吴震问道:“那头天晚上,有没有谁在永宁寺?” 苏连笑道:“你说的这个谁,指的是……?” “当然是皇亲国戚了。”吴震道,“没什么事逃得过你们侯官的眼睛,难道在这京师之中,还有你阿苏不知道的事?” 苏连道:“是有宫里的人过来礼佛。如今除了武州山石窟寺,京师里便数永宁寺为首了,向来皇家礼佛都在此处。武州山远,永宁寺要得便许多。” 吴震忙问道:“谁?” “尉左昭仪,冯右昭仪,结伴来的。”苏连笑道,“怎么着,吴大人?皇后以下便以左右昭仪为尊,尉昭仪有景风公主,冯昭仪抚养太子长大,瞧瞧,我哪一个都不好疑。跟永宁寺寺主暗中见面……若没有确凿的真凭实据,我是没胆子去对皇上说的,你就想一想,这是什么样的事!更何况,妃嫔来皇家佛寺礼佛是常有的事,每月怕都有好几回,冯昭仪还常常住武州山那边的尼寺里面呢。就为了这个疑那两位娘娘,好像也不成。” 吴震忽然记起那日见到一个人影没入一座小佛堂之中,忙问苏连道:“尉昭仪是不是在永宁寺专门设了一座佛堂,供了尊白玉弥勒?” 苏连奇道:“你怎么知道?对,于阗多美玉,尤其是以羊脂白玉为最佳。那尊白玉弥勒是尉昭仪嫁到大魏的时候带来的,十分珍视。以前是供在八角寺,后来永宁寺修整好后便供奉在这边了,几乎每个月都要去一两回。” 说到此处,苏连一怔,望着吴震道:“你不会真……真疑尉昭仪吧?她可是景风公主的亲娘。” “她是景风公主的亲娘,可她也是尉氏的亲眷。”吴震叹了口气,道,“尉氏跟太子亲近,这谁都知道。” 苏连还没来得及答话,便听到外面有人声,不出片刻,王遇进来了。见了二人,王遇苦笑道:“二位这么晚还在……还在这里。” 吴震道:“王常侍深夜来此,想必有什么发现了?” 王遇点头道:“我们外面说去?”朝昙曜和法鸾的尸身看了一眼,又苦笑道,“我只懂营造之术,这些……看着渗人得很。”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