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查不出个究竟来。这是大逆不道之罪,按律必是门房之诛。你比我更清楚,灵岩石窟的那五窟皆是当今皇上令你师傅昙曜大师主持开凿的,里面的造像便是大魏的五位皇帝。竟然胆敢毁掉皇上造像的功德主壁画,我的天,这是跟谋害天子一样的罪,我简直不敢去查。什么人进得了五窟去干这样的事?又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胆子,做得出这样的事?我连想都不敢深想下去。” 昙秀忽见到他手中的那朵似莲的白花,一怔道:“你这朵摩诃曼陀罗华,便是永宁寺法鸾大师法身旁边见到的?” “你消息倒灵通得很。”吴震笑道,“不错,正是摩诃曼陀罗华。你看,他们也来找我去查这事,现在我倒成了抢手的了,哪里都叫我去,我这颗脑袋到底还能在自己身上放几时,我还真不知道。” 昙秀淡淡地道:“你若躲着不去,那也一样的会人头落地。” 吴震站起了身,道:“哎,躲也是躲不过的,无忧,你一同去么?” 薛无忧摇了摇头,道:“我怕今儿个皇上会有旨意来,要是走了未免不敬,我就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 昙秀一笑,道:“还没恭喜你了,西河公主的驸马都尉是人人都眼馋的,皇上还是看重你们薛氏,给这样的恩典。” 薛无忧正想说话,吴震便道:“昙秀,你这话说得!我敢说,要是你肯还俗,一定天下女子都争着嫁你!” 昙秀道:“吴大人,你自己想想,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武州山石窟寺已开凿了二十余年,自开国道武皇帝令高车部众九万余口筑成鹿苑后,便凿渠引了武州水注至鹿苑之中,又开了三条河道,直通平城宫内外。鹿苑本来就在石窟旁边,这河水也绕着石窟与平城相连,没料到如今那河道倒成了周围百姓的游玩之所,船来船往,好不热闹。逢到节庆日,更有各色妙伎杂乐,来看的人更多。 此时本来正值春日,绿树缀锦,景致极是秀美,最该是游山玩水的时候。只是前些日子武州山石窟寺出了那件事,禁军已将此处尽数封住,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出入,来进香火的百姓自然也得远远避开。但即便如此,事情总不能全掩住,人人都知道灵岩石窟里面出了事,这暗中猜测更是了不得,猜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传说五帝造像自己崩塌了的都有。吴震又何尝不知此事太大,实在不欲沾身,但旨意是文帝下的,又不能不接。 吴震从不信佛,也没去过这武州山石窟寺几回。他是奉旨来的,守卫的禁军自然毕恭毕敬。那领头的将领是高车羽林中郎将,复姓斛律,三十七八岁年纪,肤色微黑,浓眉高鼻,十分高大英武,举手抬足间英气逼人。见昙秀也来了,便笑道:“大师担心令师,这回来得好快。” 昙秀叹了口气,道:“吴大人对这里不熟,还是我陪他去的好。斛律将军也请一道吧。” 斛律将军笑道:“我陪二位进去,你们看完了,宫里派来换我们的兄弟也该到了,我也要回去了。” 昙秀道:“这是为什么?” “是皇上的意思。”斛律将军道,“两位,这边走吧。自从那天早上发现之后,就再没让人进去过。我就看了一眼,也不敢多看。实在是……” 走到那洞窟前面,地上放了好些油灯,三人便一人拎了一盏。只往洞窟里走了几步,便黑得快伸手不见五指了,那油灯也实在照不亮多少,只能照亮小小的一块地方,三人的影子映在里面,映在石壁上那是大得出奇。 斛律将军把油灯举了起来,道:“两位请看,就是在这里。” 那是洞窟东壁一尊二佛并坐的双龛下面,原本画的都是一排排的功德主,一边是男,一边是女。可是这些功德主不知被什么人给尽数凿去了,却又不曾凿完,最下面的一排还留着膝盖以下的部分,看得到男子的长靴和女子拖在地上的下裳。 吴震虽然已经听说过窟里发生的事,但亲眼看到,还是震动难言。昙秀一言不发,斛律将军苦笑道:“二位,我看到的时候,实在是吓得不轻。这一洞窟里面可是当今皇上的造像,下面的画像,自然都是皇室宗亲。这……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偷偷潜进洞窟,干这样的事?” 吴震一时间脑子里千回百转,只道:“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白日里来干,那是太危险了。若是夜里,又必得发出声音m.zZWtwX.CoM